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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蛮荒古阵(1 / 2)

大荒古文字——怎么学?」

从哪里去学?

谁会教自己?

墨画皱眉,考虑了半天,还是没头绪。

屠先生应该是会的。

若是屠先生还活着,自己也还在血祭大阵里跟他学东西,替他「打工」,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处在「友好期」,说不定真的可以旁敲侧击,向屠先生请教一下大荒古文。

但问题是,屠先生已经被崩死了。

这个可能性,从根本上被抹去了。

墨画又将骨简贴在额头上,感知了一下里面的内容,还是一头雾水。

「文字」这种东西,大抵比较抽象,不会就是不会。

若没有系统的传承去学,根本不知道大荒的古族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脑回路,来创造并记载这类文字的。

而骨简中,只有晦涩的古文字记载,并没有阵纹的图形。

不知那所谓的蛮荒古阵图,被隐藏在了哪里。

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墨画也不太敢轻举妄动,害怕自己神念太强,动作太粗暴,将这骨简给弄坏了。

情况就有些僵住了。

「要不,请教下荀老先生?」

墨画心中沉吟。

可是之后几天,荀老先生似乎是在忙碌着什么大事,一直不曾现身。

墨画被「禁足」,一时也出不去,只能抱着骨简干瞪眼。

大概过了五日后,荀老先生才来看墨画,检查了一下墨画的伤势,见墨画气色好了许多,眼眸清澈,命格也不逆乱,稍稍点了点头。

但荀老先生全程眉头紧皱,一脸疲惫。

墨画见状,心念一闪,便好奇问道:「老先生,您在忙血祭大阵的事么?」

荀老先生微证,本不想多说,但念及墨画虽小,但牵扯进的大事却太多太多了,甚至很多大事,都与他息息相关。

有些秘密,跟他聊聊也无妨。

荀老先生颌首,轻声叹道:「血祭大阵,是大灾祸,虽然灾祸消弹了,但造成的损失,还是不可估量,也有大量善后的事要做——.」

「死去的修士要安葬,尸体要焚烧,以免发生瘟变,或者尸化。」

「战亡的道廷司,世家和宗门的修士和弟子,也需要抚恤。」

「被邪气和血气污染的土地,要想办法重新净化。」

「崩塌,变形,或直接被灭解的山川,也要重建。」

「破损阵法的城池要修复,很多无家可归的散修,也要安置——”」

杀,破坏这种粗暴的事,有时候做起来容易。

但在破坏之后重建,给流离失所的人,一个安身之处,让大家能继续生存下去,这种看似「平平无奇」的琐事,却要复杂而且艰难得多。

而且,势必要花费大量灵石。

荀老先生见墨画眉头紧皱,便安慰道:「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做的事已经够多了,功德也足够大—」

当然,杀孽也足够深罢了。

荀老先生心中默默道,而后继续叮嘱墨画:

「你只要记住,不把你做的事,泄露出去就行,免得引祸上身。」

「我不会被怀疑么?」墨画问。

荀老先生道:「这世间,修土大能和隐世高人无数,你只要不冒头,一些离奇的事,

自会有人替你背锅。」

甚至这荒天血祭之灾,可能本身在暗中,就有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能在操盘。

只不过,众人身在局中,不曾看清罢了。

这一点,荀老先生有预感。

即便是墨画,也隐隐有些察觉「嗯,」墨画点头,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荀老先生,论剑大会的事怎么样了?」

「是我们太虚门赢了么?」

荀老先生刚想开口,忽而看了眼墨画,反问道:「这件事—在你原先的推衍中,会如何发展?」

墨画一惬,「要我说么?」

荀老先生颌首,「你先说。」

见荀老先生目光平和,墨画便道:「当时,我一剑劈出去,大抵会有几种情况。」

「一,是会直接抹杀沈麟书他们的神念,要了他们的性命。」

「但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他们是有长生符的。」

「所以,这一剑,大概率只是碎了他们的长生符。」

「碎了长生符之后,仍旧有几种情况:」

「一是沈麟书几人识海被废,会一直昏迷,直到论剑结束。」

「二是,会让他们显出「原形」—」

墨画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沈麟书这些天骄,背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是上过胭脂舟的,识海中必定会被污染,有邪神的邪念,只是被以高明的手段,封印在识海里罢了。」

「这一剑,即便不废了他们,但只要破开他们识海,让这些邪孽的因果外泄,被其他羽化真人,或洞虚老祖发现,那他们肯定会遭论罪,没法再论剑了。」

「最差的情况下,即便废不了他们,也没办法让他们的邪念现形,至少碎了他们的本命长生符,让他们元气大伤。」

「只要四大宗这四个绝顶的天骄元气大伤,后续的天字论剑,就完全由我说了算,胜负也由我太虚门拿捏。」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

墨画想了想,又道,「那就是,我劈碎长生符,引动洞虚法相,洞虚法相会杀我,而我是论剑弟子,五品论道山大阵必会为了护我,与洞虚法相对战。」

「洞虚级别的大阵和法相之战,必是惊天动地,平山倒海。整个论剑场地,估计都会被废掉。」

「这样一来,后续的论剑,也就不得不终止。」

「而如果论剑至此终止,那就会按照当前的成绩,来定最终论剑排名。」

「我们太虚门,前期成绩很好。修罗战中,大多数弟子都活到了最后,我更是最后一个修罗战的幸存者,这样算起来,我太虚门的胜点,肯定是最多的———」

「以上种种情况,我都仔细推衍过了。」

「涉及的因果,还有种种变数,大抵也在掌控之中。」

「因此,只要我能一剑,斩碎沈麟书几人的本命长生符,那最后论剑第一的名头,便一定是我太虚门的。」

墨画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目光透彻,不疾不徐地将这所有因果思虑,全都说了出来。

荀老先生神情然。

他看着墨画,犹带着少年气的面容,深邃如潭水的眼眸,以及那股于因果之中,思虑深密,并掌控一切变数的从容,心中涌起深深的感慨。

他猜到墨画做这一切,定是有所考虑的。

但他没想到,墨画思虑得,竟然会这么深。

他这个年纪,自记事起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个春秋的阅历,便已然如此心思缜密,心智如妖。

若是再活上百年,乃至上千年,修为更高,衍算之力再强,对因果的洞悉更深,又该是何等逆天的程度。

荀老先生心中叹息。

天地如棋,苍生如子。

而墨画有此等恐怖的天赋,必是天生的执棋之人,难怪-乾道的气运,大地的道蕴,会汇于他一身。

难怪那人,会收他为亲传弟子。

只是荀老先生皱眉。

「到底是那人收他为徒,才让墨画觉醒了这份悟性和气运。」

「还是因为,墨画有这份悟性和气运,那人才会收他为徒?」

「抑或者都不是?这真的只是一种,天机因果上的巧合?」

荀老先生陷入沉思。

片刻后,墨画问道:「老先生,我说得对么?」

荀老先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墨画说的是什么,不由叹了口气,点头道:

「差不多是这样——」

「这件事,算来算去,我太虚门应该都能占下这个‘论剑魁首’的名头。」

「但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乾学各大宗门和世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同意,尤其是四大宗,必然明里暗里,使很多绊子。」

「我太虚门也不可能坐视不理。论剑的事,估计要斡旋好一阵,才会最终有结果。」

「不过,还是那句话,」荀老先生看着墨画,既是感慨,又是欣慰,「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件事由我来解决,你安心休养,远离这些风波便是。」

「嗯。」墨画点了点头。

荀老先生沉默片刻,目光微沉,忽而开口道:「那一剑」

墨画心头一跳。

荀老先生苍老而幽邃的目光,盯着墨画澄澈的眼眸,低声缓缓问道:「是谁教你的?」

「这——」

墨画默然,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如今在论剑大会,万众瞩目之下,他已经用过这一招了。

别人不知神念化剑的根底,或许看不出来,但荀老先生何许人也,这一招一显露出来,他肯定看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独孤老祖,特意叮嘱过他,让他谁也不说,但眼前的情况,他不说肯定不行。

「是——」墨画小声道,「独孤老祖—教我的—」

荀老先生眼皮一跳,心道果然,随后又皱眉道:「他被关在剑家禁地,怎么教你的?」

墨画道:「每隔七日,独孤老祖会破开虚空,把我拉到禁地,亲自传我剑法。」

荀老先生恍然大悟,而后心中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