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颜看他一阵,上前一步推开。
“不……”
吱—
房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木雕花大床,床柱亦是红木,木质天然,没有过多装饰,卷在两侧的床幔是淡淡的青色,上面绣着几枝淡雅的梅花。
床榻旁边是梳妆台,台面上没有落尘,上面摆着一面铜镜,还有一只素色的胭脂盒,胭脂盒同样没什么装饰,只绣了几片竹叶。
顾朝颜如同走进郁禄墓室那般,仔仔细细观瞧眼前内室。
除了床跟梳妆台,房间一角有一座红木书架,上面陈列书籍跟卷轴,书架旁边是一张展臂大小的书案,摆着文房四宝,端石的砚台,笔架上几支狼毫。
与正厅一样,内室墙上亦挂着一幅画卷,依旧是山水。
“母妃就死在这张床上,割腕。”
听到声音,顾朝颜忽的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裴冽身上。
刚刚只是些许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这一刻的裴冽,身上透着难以形容的萧索跟孤独,顾朝颜忍不住靠近,“大人……”
“长秋殿的宫女是父皇派过来的,她们不让我进,我咬伤其中一个宫女闯进来时,看到从母妃腕间流淌的鲜血已经染红整片青砖,母妃……就躺在那里。”
见裴冽走向床榻,顾朝颜小心翼翼陪在身边。
“母妃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跪在榻前握紧母妃手腕,手上沾满了血,冰凉凉的,身上也是。那时外面打雷,我害怕的哭出来,我想母妃若看到我怕雷,就会把我抱在怀里……”
顾朝颜猛然看向裴冽,所以那一刻怕雷是假,想要郁妃活过来才是真?
裴冽迎上那双狐疑的眸子,扯了扯唇,“后来真怕雷了,也真想母妃再抱抱我。”
云淡风轻的解释,反而让顾朝颜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转身时,房门处出现一人。
“檀欢,你在外面等本宫。”
来者,姜梓。
看到姜梓,顾朝颜正要俯身,裴冽开口,“拱尉司令牌可无须呈禀直入后宫查案,她是下官带过来查案的。”
裴冽本能的,将顾朝颜挡在身后。
“九皇子不用那么大敌意。”
姜梓没看两人,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最后坐到摆在正中位置的红木方桌旁边。
方桌上有套茶具,配四把座椅,“自你母妃走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与原来一模一样,本宫每隔十日就会让生前伺候在你母妃身边的秋颖跟秀珠过来打扫。”
见姜梓并未提及程嫔案,裴冽垂目,“多谢贵妃。”
“不用谢我,若无皇上默许,本宫有心无力。”
裴冽脸色微变,没有开口。
姜梓看过去,“这么多年,你逢人皆以官职自居,从不说你是九皇子,你对皇上有怨?”
“姜皇贵妃明鉴,民女相信裴大人绝无此意!”顾朝颜急忙上前,恭敬俯身。
这种大不敬的罪名扣上,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姜梓见顾朝颜维护,浅唇一笑,“顾姑娘想想,本宫不说,皇上就不知道?皇上既知,既能容忍到现在,说明皇上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我若在皇上耳边嚼舌根便是愚蠢。”
顾朝颜听出姜梓言外之意,“娘娘英明。”
“这算什么英明,不过是在宫里呆的时间久,说好听点叫审时度势,直白说就是会看眼色,适当沉默,适当开口,适当退让,适当争取。”
“娘娘高见。”
顾朝颜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姜皇贵妃与外面所传似有不同。
并不像是个跋扈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