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伟问：“听说陆老板可能要走，真的假的？”
姜宁道：“真的，下个月就要走。”
姜伟也不意外，他们听的是小道消息，姜宁信息渠道肯定比他们强，知道确实消息没什么好奇怪，只是多少有点儿可惜：“刚见了几天太阳，这一走，天又要黑了。”
姜宁道：“指不定来个一样的呢！”
姜泽直接摇头：“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有一个都是奇迹了，不会有第二个的。”
姜伟点头赞同：“陆老板这一走，北安的天肯定要变，营商环境估计也会有变化，好多老板都在担心这个，农场会不会受到影响？”
姜宁实话实说：“这谁知道，新老板来了才知道。”
姜伟有点心里没底，姜泽也不太安稳。
现在北安不说政通人和，但至少前景可期。
陆老板干了不少事，这三年没有修桥铺路，没有美化绿化亮化城市环境，就刀刃向内整治各种不作为，处理民生问题了，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经商办企业的生意人和老板，都能明显感觉到北安的环境在一天天变好，各种不能说的成本也越来越少了。
陆老板这一走，会不会回到以前？
老百姓或许不想这么多。
但老板们怎能不想。
姜伟说了个事：“有个老板想要我们那块草场，不分大小一头牛一万块，连牛带草场一起转给他，你说我们要不要转了？”
姜宁问：“你们成本多少了？”
姜泽道：“7000了，2800头牛转了能挣900多万不到一千万，一人能分两三百，养殖成本的优势太大了，去年好多老板还在犹豫，今年都抢着入场，二期的草场直接被那几个大型牧业集团包圆了，现在好多老板租不到草场就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姜宁道：“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最好别问我。”
姜伟不太想卖：“不能转，转了再想入场可就难了，现在草场都租完了，从别人手里接盘代价可就太大了，还不一定会有人转让，用那些专家的话说，咱们这是在颠覆传统的养殖行业，听说隔壁省好多养牛的快哭了。”
姜宁点头，这些他知道。
别说邻省，省内其他地方的养牛场已经哭了。
这两年市场太诡异，牛肉不便宜。
牛价却一直上不去，而养殖成本又居高不下。
好多养殖场本来就难以维持。
这边又直接把养殖成本打到一个低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直接卷死了同行，要么来北安租草场，要么就认亏出局，不要说省内，整个行业都在骂娘。
姜泽说了一个事情：“魏涛出来了你知道不？”
姜宁道：“不知道，还放高利贷？”
姜伟道：“暂时不放了，剃个大光头，在家歇着呢！”
姜宁没有再问，压根不关心。
饭吃了半个多小时。
聊了两个小时。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回农场的路上，接了个电话。
把老婆孩子送到别墅后，姜宁开车去招待所。
电话是老陆打来的。
老陆在北安没房子，一直住在招待所。
消息还蛮灵通，知道他回了北安，叫他过去。
到招待所，陆经纬正在看书。
没叫服务人员，亲自动手给他泡杯茶。
两人坐沙发上聊了起来。
陆经纬挺好奇：“你在外面买了多少土地了？”
姜宁捧着杯子，道：“也没多少，总共不到十万英亩，有几块土地还在谈价。”
陆经纬道：“那也不算少了，二场也就六万英亩。”
姜宁点头：“是不少，不过比起那些欧美的大地主还是差远了。”
陆经纬道：“你买这么多土地干什么，难道就为了当全世界最大的地主？”
姜宁笑道：“不然呢？”
陆经纬道：“你挣下再多家产，下一代未必能守得住，我觉的你与其买这么多地，还不如多思考一下如何教育子女，让子女成才，不比你买那么多地强。”
姜宁觉的不对：“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陆经纬道：“我听到些消息，明年要进行土改。”
姜宁点头：“我也听到一些。”
“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陆经纬觉的挺可惜，这家伙手里绝对有了不得的东西。
能让土地产生巨大价格。
可惜没有奉献精神。
姜宁问他：“听说下个月要走？”
陆经纬没隐瞒：“高考完走吧！”
姜宁来了精神：“去哪，升官了吧？”
陆经纬道：“我辞职了。”
姜宁吃了一惊：“辞职？”
陆经纬点点头：“对，我累了，辞职去干点别的。”
“不是……”
姜宁难以理解：“好不容易爬到这级别，怎么会辞职？”
陆经纬笑了笑：“工作二十年，我顾不上家，也没有管过儿子，我今年四十三了，趁现在还有点精力，我想多花点时间在家里，陪陪老婆孩子，多照顾下父母。”
姜宁：“……”
陆经纬道：“我跟省里谈好了，几家国有机构打算接下仙农股份的部分股权，承接县里的一部分债务，这样北安的债务不到两个亿，以后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姜宁无法理解：“你这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嘛！”
陆经纬很是看的开：“无所谓，只要能让北安的老百姓日子好过点，我个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让县里财政宽余一些，以后的班子施政就少了一些掣肘，不至于再靠罚款和其他的渠道去创造收入，企业经营环境宽松些，老百姓日子也好过。”
姜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给他点个赞：“你真是现代版的圣人。”
陆经纬摇头道：“哪里有什么圣人，我最多算个好人。”
姜宁道：“你不算好人，至少在那三百多正在劳改的人眼里你不是好人。”
陆经纬没反驳：“或许是吧！”
姜宁问：“辞职了准备去做什么？”
陆经纬道：“还没想好，我先休息一阵再说。”
姜宁脸色古怪：“你工作二十年一毛钱都没存下，嫂子说你一个月就给家里两千，剩下的工资不是资助贫困学生了，就是捐掉了，不上班你拿什么养家？”
陆经纬道：“你嫂子工资高，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姜宁忍俊不禁：“你一个男人不养家，不怕被嫂子赶出来？”
陆经纬笑着说：“你嫂子不会的。”
姜宁收收笑容，没再开玩笑，道：“陆航呢，你不打算给陆航铺路？”
陆经纬道：“我对陆航没有要求，他将来想干什么都随他，看他自己的意愿，我也不要求他从政，有能力就日子过好点，没能力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日子能过得下去就行。”
姜宁问：“你就不怕陆航将来怨你这当爹的不努力吗？”
陆经纬道：“陆航不会。”
“就这么肯定？”
“那你怨过你爸吗？”
“怨过啊，怎么没怨过，但凡我爸努力点，我也不至于高中毕业就跑去非洲卖命。”
陆经纬问：“真怨过？”
姜宁摊了摊手：“其实也没啥好怨的，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爸能我把我养大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怨父母有什么用，不如自己努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