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户部尚书蔡京不由自主反思了一下,每次调拨军粮是否及时。
想到远在靠近西陵边疆的儿子时常一口热的都吃不上,他忍不住又啃了一口,这一次味道好多了。
“其实我见过蔡京。”
此话一出,蔡伦脸上浮现一抹喜色,急切问道:
“京儿他还好吗?”
对于儿子,他一直心怀愧疚,作为一个尚书,把儿子送到生死难料的战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就像当初顾邺将顾浔送出京城一般,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这般别离。
怀着这抹愧疚,他这些年很少敢给蔡京写信。
害怕暴露他是户部尚书之子的身份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每次提笔,都不知道要写什么。
心头万千语,提笔却难书。
“他很好,就是瘦了些,黑了些。”
“不过显得更加精壮,有精气神了。”
听到儿子最真实的消息,蔡京眼眶中多了一份湿意。
“好就好。”
他神色明显放松了不少。
“蔡大人就不想动用一下关系,将其调回京城吗?”
蔡京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摇摇头,沙场之上的明枪易躲,京城里的暗箭防不胜防。
何况如今陛下和太后的较量已经开始,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分出结果。
若是陛下输了,他蔡家也好留个种。
“沙场是个磨砺人的好地方。”
顾浔走到方才凳子旁,一屁股坐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
“蔡大人的意思是我也该到沙场好好磨砺磨砺?”
蔡京倒也没有开脱,直言道:
“如此最好。”
“王爷,对你满怀期望的那些人,也是对你最失望之人。”
“陛下已经够疲惫的了,你不能帮其分忧,也莫要给他添乱了。”
这是蔡京的肺腑之言,许久之前,他便想与顾浔说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失望就失望吧,反正我对他们也没抱啥希望。”
蔡京听出了顾浔是在怨当初朱雀门之变,这些人没有站出来。
他看来顾浔能有此怨气,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我知道你是在怨皇后之死。”
“可人是在长大的,你总不能永远都沉浸在过去的看法之中。”
“皇后是没了,可你知道因为此事,死了多少像皇后一样的的人吗?”
“他们为了天下太平,不惜自已身子,许多人连带着家族一起陪葬。”
“你不应该在此积怨,而是该想着如何为死去之人讨一个公道。”
顾浔内心触动,难怪蔡京能成为父亲的心腹,不过他脸上依旧一副没心没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得得得,陈子铭啰嗦一遍,你又来一遍,当真是烦人的很。”
说罢,他掏出怀中的钱袋和信件,一并丢给蔡伦。
“这是你儿子给你的。”
蔡京小心翼翼的接住顾浔抛来的钱袋子和信。
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细心观察起粗布缝成的钱袋子。
针线活极其的粗糙,一看就是蔡京自已用补衣服的碎布拼接成的。
将钱袋子的缝线摸索完一遍之后,他方才缓缓打开钱袋子。
里面装的是碎银子和铜钱,没有一锭完整的银子。
显然这些都是儿子军饷攒下来的。
钱不多,加起来拢共估计也就二三十两银子。
对于这位每年手里要流过数千万两银子的户部尚书来说,前半生经手的钱财,都没有钱袋子里的多。
因为这是他儿子用命换来的钱,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天下没有比之更值钱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