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阁内。
知府赵恒眼睛陡然亮起,惊叹看向贾邵:“好一个‘洛城三分天下计,牡图魏紫七星同’!”
“诸位,本官提议,我们为此诗句,再次共饮一杯。”
“敬此次洛阳文会,诸君在这花海中相遇!”
“也敬诸君来日,皆能如贾邵这诗句所言,各自施展抱负,位登绝顶,贵极人臣!”
说罢。
赵恒笑着给自已斟了一杯酒。
同知齐栋梁、苏祈、何旭、周斐然、孟绅,以及崔岘在内,一群才子们,纷纷举杯。
包括谪仙阁外,成百上千的读书人们。
也都各自去席间斟酒。
春风轻拂,花海摇曳,六角飞檐下,铜铃作响。
一个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们,举杯畅饮——
敬最年轻、最鲜活、也最耀眼的自已!
又是一杯酒下肚。
金谷园内,这场热闹的牡丹文会,经由贾邵那番话,此刻气氛融洽极了,也热络极了!
崔岘已作完联句诗,在苏祈身边坐下。
他刚落座,便注意到旁边那位模样壮硕、浑身煞气的中年人,一直在紧紧盯着自已。
说实话,纵观牡丹文会全场,都是年轻的书生少年郎。
唯有这位黝黑壮硕中年人,虽说穿着一身儒衫,气质却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甚至连本次文会‘主办方’赵恒,都不认识这位。
因此。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恒看向那黝黑中年人,眯起眼睛道:“阁下,该你作诗、介绍自已了。”
中年人收回看向贾邵的目光,姿态干练朝着赵恒一拱手,声音浑厚有力:“洛剑八荒烽烟尽,牡火九州胡尘同。”
“至于在下,无名小卒,不足道尔!”
曲水流觞宴席上,包括崔岘在内,所有人都惊讶看向那中年人。
这句诗,其实做的相当大气。
但也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不符合游戏规则——诗句中,只有一个‘牡’字,并未带牡丹品种之名。
这中年人,不仅学问不太行,还拒绝做自我介绍。
被崔岘热起来的场子,霎时间有些尴尬。
无数读书人们都拧眉看向这黝黑中年人,神情中有些不喜。
这里是大梁王朝近年来,最隆重的一场盛事文会!
你可以学识浅薄。
但你不能厚着脸皮,不自量力走进谪仙阁里啊!
赵恒看向那中年人,笑道:“诗是好诗,可惜并不符合游戏规矩。阁下,怕是要自罚一杯了。”
中年人倒也痛快。
他给自已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在无数哗然愤怒中,直接将手中杯盏狠狠砸落地面,冷笑扫视全场:“诸君高谈姚黄魏紫,可知闽南‘血牡丹’已开遍海岸?”
“书生误国!尔等笔下千言,不及倭寇一刀——海防糜烂、豪族通番、卫所空虚,三百年海疆危如累卵!”
“岂是一句‘牡图魏紫七星同’之空谈可解?”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崔岘眯起眼睛。
赵恒眉头更是狠狠一跳。
盖因,这个时政话题实在太过敏感了!
两年前。
也就是嘉和二十年。
汪直勾结倭寇,在江浙地区作乱,屠杀百姓。
陛下震怒,派遣萧震率领三万水军,前去围剿。
但因大梁水师孱弱,不擅水上作战,萧震大军被倭寇在海上吊着打。
这件事,似导火索般,引爆了大梁王朝多年积攒的弊病。
其余暂且不谈。
单是萧震这三万水军,败绩频出。
尤其是今年年初,一场海战,大梁三万水军,只剩八千!
这般难堪败绩,惹来朝堂震惊,陛下愤怒。
于是。
一道圣旨自京师送往东南:勒令罪臣萧震,携带八千败军,返回京师受审!
在这种时政背景下,东南倭寇作乱,可以说是整个大梁、整个朝堂的病痛!
今洛阳文会参与者众多,畅聊东南,实在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