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江暮秋执意要送宋观澜参加学考，美其名曰第一日考试，她必定紧张，他要在旁陪着。
拉着她细细交待，眼看时辰将至，他催促道：“妻主快去吧！侍身在这等您！”
他在车里放了几本医书，正好用来消磨时间。
宋观澜抬抬衣袖，袖摆被他攥在手里，也不知到底是谁紧张。
“考试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她指着太学对面的茶馆：“去那喝茶听曲儿，考完我去寻你。”
这可是学考，他哪有心思喝茶听曲儿？
唇上一痛：“唔！”
她咬完就走，独剩江暮秋捂唇偷笑。
今日考经史策论，先默写一段《治世论》，只要字迹工整，笔法端正即可。
后面策论考的是儒墨两家思想的异同，宋观澜答得中规中矩。
一个时辰后，蒋学官点清答卷，再将众人名字全部糊住。
她身为学官需要避嫌，这些答卷得交给贾娘子，由她安排学官进行批阅。
穿过长廊，一个书吏匆匆跑来：“蒋学官！大司徒亲临太学，此刻正在裴学官书房里，学官们都去拜见了。”
听说谢元霜在太学，蒋慧芳双目瞪圆，神色罕见地露出慌乱，她急着去拜见，走出几步才想起手中捧着答卷。
“我先把答卷送去——”
书吏伸出双手：“交给小人吧，小人正要去贾娘子处传话。”
“好吧。”她认真道：“务必要把答卷送到贾娘子手中！”
压下狂跳的心脏，蒋学官深吸一口气，理正衣冠，全靠最后一丝文人风骨才没有失态地跑起来。
燕朝建立之初，是大司徒力排众议，燕帝顺水推舟开寒门学子入朝之先例。
蒋慧芳就是那个先例。
她不出意料地被官员排挤，到太学任职学官还是大司徒从中斡旋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然感念大司徒的恩情。
但裴学官书房前，除了萧瑟寒风，哪有什么大司徒？
蒋慧芳察觉不对，转头往回走。
半道上，贾娘子殷勤地扶着谢元霜地胳膊，身后跟着一堆学官和书吏：“大司徒，您还记得此处吗？前面阁楼上还有您的题字呢！”
她们越走越近，蒋慧芳愣愣地侧身避让，郑重作揖。
谢元霜道：“蒋慧芳？”
她立时红了眼：“您还记得下官？”
“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她笨嘴拙舌地解释，谢元霜摆手：“我明白！”
落下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蒋慧芳就这么顶替了贾娘子的位置。
贾娘子撇嘴，平日看着挺木讷寡言，大司徒来了，她反应倒快。
“看着旧景，本官又想起当年在太学读书的日子，听闻今日也是学考？”
“今日考经史策论，现下已经考完了。”贾娘子脑子快得很，大司徒来此又谈及学考，绝不是一时兴起：“要不，把学子们的答卷拿给您瞧瞧？能被您批阅，是她们的荣幸！”
谢元霜确实好奇宋观澜能写出什么来：“那就看看吧！”
甲乙丙三个学舍的答卷都已送去贾娘子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