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江修远挥袖扫落砚台,墨汁泼溅在江成苍白的脸上。
“周府行谋逆之事,与我何干!你问出这种话,将江家宗族置于何地。”他胸膛剧烈起伏,似是真的气坏了。
“可周世安是您找回来的!”
“我”江修远转头,蟒纹锦袍上的金线翻转,手指悬在半空似要抓住什么。
目光扫过描金珐琅瓶又掠过黄花梨圈椅,最终狠狠拍在案几上。
指着江成,眼里爆出刺目火星:“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说找不到周世安就不成亲,我会花那么多银子,派那么多人出去。
他要行刺,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提供了线索,人是周天行自己认的,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江成知道,在此事上,他没有任何证据。
父亲只是传了话,人确实是周伯伯自己去江宁接的。只是小豆芽被抓一事,父亲在他这有了前科。
“那您为什么要把我在马道街那处别院,泄露给安王,让他将小豆芽带走?”
江修远表情一顿:“什么别院,什么小豆芽,我跟安王并无私交,一年见不了两回,这点你们皇城司不是最清楚!”
江成见父亲不肯承认,面色一沉:“没有私交你怎么知道阳明村屠村一事,你还找了孟大人,让他暂缓调查。”
江修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事他没法否认。
“为父不过忧心你的前途!阳明村的人都死了十几年,案子翻不翻已经不重要了。
你还要在陛下跟前做事,若是被圣上猜疑,你的前程就毁了!”
像江修远这种在朝堂浸染十几年的老臣,对他们来说,自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江成直直地看着父亲:“所以,别院的事还是你泄露的!”
江修远苦口婆心道:“不是!我都说了,我没有见过安王,也不知道什么小豆芽!
至于我如何知晓阳明村一事,不需要向你交待。
我找管家打听你的别院,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少私产——”
江修远忽然顿住,看着儿子唇角讥诮的弧度。
“我刚刚可没提老管家。”江成嗤笑一声。
江修远声音突然拔高:“你在府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你居然安排人监视你的至亲,江成,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
江成粗鲁地抹去脸上的墨色,他没有提蔡雍,已经是对父亲的维护了。
两人争吵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徐氏,看着满地狼藉,徐氏额角的青筋直跳。
两父子之间,平常话是少,但从没像这次这般争吵过。
徐氏刚把江成拉到一边,还没劝几句,江修远已经拂袖离去。
他没让管家安排马车,而是步行来到街上。
漫无目地的走了一段路,天色黑透后,他随机走进一间茶楼,要了个雅间叫了壶日铸雪芽。
当伙计来端着上好的茶水过来时,雅间里已空无一人,唯有桌上那锭银子在烛光下亮着银光。
此时的江修远已从后门离开。
他面上再无刚才的闲适,而是神色紧绷穿过七拐八巷,最终停在一座朱漆斑驳的院门前。
当他叩开院门,来人看到他并不意外。
“相爷吩咐过,他与江大人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您请回吧!”
江修远无视对方所言,一把推开对方,自顾自地走进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