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2 / 2)

早没有人关心,都觊觎着谈凭玉和麻霆君,但是谈凭玉依然是传说中的四爷,他们摸不准他什么来路,想上前祝贺,到底也害怕。远远地恭维。

“四爷眼光好,这位霆君一看便有福相,仪表堂堂。”

“四爷和四奶奶要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长长久久,百年好合。”都这样唤过,许久才消停。

麻霆君汗流浃背,从桌上跳下来。谈凭玉来扶他,他捏着谈凭玉的手不肯放了。

“你吓死人。”他低声道,“你不是才掌权不久,你爹不会说你?”

谈凭玉笑道:“掌权?我哪有权?就是因为没有,才能和你在一起,否则我早被淹死了。”

麻霆君委屈道:“讲这种话,我听了多么伤心!”

谈凭玉道:“你伤心又不止这一回。伤心有什么所谓,难道你要和我分开?”

麻霆君全然拿他无可奈何地笑了,道:“我真是恨不得缝在你的身上!”

颜青方才落在后面,只听个囫囵吞枣,人群散去,他好不容易一点点挤进里面。一见是谈凭玉——立刻一切都不管不顾了,推开麻霆君,扑了上来。

“小俞平,你还活着!你真威风啊,四爷不下来,你就能把他们吓成这样。”他双手捧着谈凭玉的手,余光瞥见麻霆君面色僵硬,补了一句,“嗳,不要误会,我一直是祝福你和霆君的,先前就算多有得罪,也是人之常情。”

不等谈凭玉开口,他又补了一句:“四爷上楼了?我能去拜访……”

周遭,不忍直视

颜青触及到的一点冰凉蔓延开来,不偏不倚,正捏在人家扳指上呢!灼伤般嚎了一声,仍不可置信,道:“俞平,俞平你说句话呀!”

谈凭玉慢慢道:“颜二爷糊涂,我是凭玉。”

颜青道:“什么平?”

谈凭玉笑道:“谈凭玉。”

“那俞平是什么?”颜青原地跳起来,晃着麻霆君的衣领,“霆君,霆君你说句话!”

麻霆君小声道:“就是凭玉。”

“什么凭玉?”

“凭玉——是李喆他们听错了。”

颜青哀嚎道:“这都能听错!”

谈凭玉再抛一阵媚眼,回到楼上去了。

才不断有人来和他们祝贺,讲些谄媚的话语,讲到酒楼快打烊,麻霆君不好意思为止。

郁家的司机已经到了,郁蕙心坐上车。甄展识趣,不愿搅合其中,预备搭朋友的便车。一行人里唯有颜青落单,麻霆君拍他的肩膀,道:“阿青,我送你回去?”

颜青结巴着,潸然泪下,几乎要跪倒在他们面前,哽咽着道一声:“谈四奶奶……”

麻霆君只好扶着他。甄展见状,道:“阿霆,你不回谈公馆?”

麻霆君笑道:“哎呀,还没过门,影响不好。”

“你恶心死了。”郁蕙心道,“你再讲响一点——今天人家姨娘也在,被她听到,兴许真不给你过门。”

麻霆君道:“他们家这样宠平儿,平儿不舍得的。”

甄展也道:“真的恶心死了。”

“就是他!”

后面忽而爆发一声尖叫,郁蕙心看清,笑着招手。谈三奶奶碎步往前冲,谈行一拦不住她,便由她远远指着,她尖叫道,“叫他把钻石吐出来呀!怎么好心安理得收下的,有这种人?”

谈凭玉向他们奔来。

三奶奶又道:“小玉,你不准和他说话!”

谈凭玉扭头道:“我明天回来!”加快了脚步。

谈行一道:“不要回来了!”

麻霆君光是朝他笑,他翻出麻霆君的手心,一掌劈下。

“钻石呢?”

“在家里。”

“去看钻石,我把它抢回来。”

车在前面掉头。谈凭玉靠着麻霆君,面孔向外偏,想找出瑞奏江,只见到一间间小店铺接连而过,才发现江在另一边。他往回埋进麻霆君的身上。

麻霆君看出他疲惫,到家了尽管抱他上楼。

明知如此,洗漱过躺在一起,心里又实在高兴,免不了絮絮叨叨。

“兰香和阿吉结婚,叫我回去把关。他们特地挑了一对金戒指,重是挺重,就是太难看了。我还劝他们去香岛定婚戒,工艺会更好。毕竟也可以麻烦你,我想你会答应的。”

麻霆君讲话如催眠,谈凭玉困得迷糊,听不清楚,胡乱道:“答应什么?我们不是三年前就算结过了,怎么还要结婚?”

“照片都没有,也没办婚礼……就这样算了?”

“肯定不算啊。”打个呵欠,有泪水顺下来。

“怎么哭了,太累了?我是讲得久,时间应该已经很晚了。”麻霆君吃了一惊,刮过他的面颊,温柔道,“今天就到这里嚜,我不讲话了,抱着你睡。”

“我想听你说话。”他滑出一声,低低的。转过身来抱着麻霆君,“我爱你。”

麻霆君轻轻笑了。到头来被谈凭玉的告白打断,也忘了先前要讲什么。开始算新年银行歇业的日子,算了五遍,出五个结果,总算放弃了,搂着谈凭玉,从鹭镇一点一点往回讲,讲到第一次见面。

共同守着小小一方天窗,顶上的夜空越来越高,深不见底。谈凭玉听得出海水翻涌,但是麻霆君的体温时不时来摩挲,蹭着他,他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死与生的交接竟有这样甜蜜。他的眼泪滑进麻霆君的耳廓。又微微的泛着耳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