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汉子气势暴增,大饭勺在他手里轻若无物,挥舞得虎虎生风,林德连连后退,同一招面对黑皮汉子再不管用,而剑心通决的可用剑招实在不多,很快出现了黔驴即将技穷的窘境。
林德豁出去了,无视即将拍到身上的大铜勺,一剑凶狠刺出,结结实实扎进肉里,捅出剑尖,同时大铜勺拍在胳膊上,左半胳膊咔嚓一声,震得五脏六腑血气为之一荡,喉头立刻喷出口血来。
以伤换伤!
两人同时急退。
黑皮汉子捂着伤口脸色极为难看,心里对林德愈加恼恨,那一剑不光是捅穿了肺,长风寂千锤百炼出的自带剑气冲进他体内搅得他不得安生,呼吸不济,不及时调养生息,锋锐剑气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敢以伤换伤,胆子也够大的。黑皮汉子对林德的看法稍稍改观了些,可以视作对手了,他冷笑道:“小子以后小心了,只要老子不死,老子就跟你没完!”言罢,捂着伤口急退,几个呼吸功夫背影就溶入沉沉夜色中不可见。
林德被震得头晕眼花,调息休养了一会,恢复了一点力气,眯着眼找姑娘的尸体,应该是在这……啊,还好,没受多大损伤。他俯下身吃力地背起尸体,没走出两步就脱力趴倒在地上。
不行,太着急了不行。他再次调整呼吸,转过身来,仰躺着,运功不止。
姑娘的尸体还是温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燃烧得噼啪作响的房屋,烟气缭绕下的星空。
他喉咙发出干哑的音节,还是无法正常说话。
颓然放弃。
休养了半天,他再次尝试站起来,背着姑娘尸体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被敲断的胳膊钻心地一阵阵的疼,他不得不一只手松松接着,整个人弓着腰走路,防备尸体滑下去,腋下夹着长风寂,走得很慢。
走出去不知多久,黑沉的夜色愈发浓俨,分明是天将破晓的征兆。林德回望山寨,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堆燃烧后的余烬火星。他往上爬去,靠着树干上慢慢倒下去,姑娘尸体自然滑落。
他呼吸着干净微凉的空气,等天亮。
不知不觉就歪头睡过去了,晨曦初辉驱散浓郁夜色,直至白昼,凉爽的山风滚过阳光开始烫起来了。他睁开眼,动动身体,发觉自己断掉的左胳膊被接正,半只袖子撕扯成条,绑着几根树枝固定住了。
哎。他嘴角扬起,有些高兴,手搭凉棚向天上悠悠而行的白云张口想喊他,发觉自己还是哑着呢,悻悻地放下手,心里长叹一声,站起来,早有苍蝇闻风而动,嗡嗡着,他挥了两下把苍蝇全都赶走,就地在泥地上划下符文分列四角,合掌默念法决,有符文辅助,调用的灵力少了些,大地涌动,将苦难的少女拥入怀中,拢成小小的土冢。
对了,她叫什么?
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临到起了坟冢墓碑不知该写上什么。
林德抓了抓头,苦思冥想半天,砍树噼削下一块木板,在木板上刻下“无名氏之墓”。
愈觉悲凉,无处可说。
他张嘴无声地说:“下辈子投个好胎。”
使劲揉了把眼,往山下走去。
山下有溪水潺潺而过,生着大片蒲苇,林德洗了半天脸,衣服上的血迹是没条件洗了,才不过三天,他已脏兮兮得不成人样,活似从地狱里爬出的穷恶鬼。
稍微搓了搓染血的缠剑布,摊在蓬松的芦苇头上晒着。林德压实蒲苇,掐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呜呜地吹。
他在吹:“大哥,把我的法术书扔下来。”尽力拟了人声的调调。
吹了一会没反应,再吹。
吹了四五遍,“哎呀。”头顶被厚厚的法术书砸了一下,回头看什么痕迹都没有。
大哥还是懂的嘛。林德叼着芦管打开书,上次读到哪来着……喔在这。他回头翻了翻目录,打算挑几个威力比较大消耗灵力不算太多的法术。
黑皮汉子武功不俗,还藏拙了。那一手炸开土石的手段林德现在也没想明白是个什么回事,是武修吗?可武修也会一定法术的,还是说对方其实法术水平也不咋地,所以故意留后手?或者说是不需要灵力就可以直接催动的符箓?
林德揉揉太阳xue,收回心思,疯狂翻目录,挑了三能用得上的法术,盘腿而坐练习起来。
云雾术,飞花令,地生金水……芦苇丛碎叶飞扬,清溪水箭跃动不止。
他觉得这样还不够,池塘只有那么多水,一时用完了,再聚集起来要花不少时间。现实不会给他时间,他提起长风寂,回想昨夜黑皮汉子的招式,该如何应对。挥了两下,他觉得不行,他远没到能自创招式的水平。
芦叶再吹:“大哥,给本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