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宅啊……林德他现在是把那里当家了?听捕鸟人说,乔海印暗中折腾出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叫“塑料”,在外充玉石卖?
他净身沐浴,换了身衣服。扎起头发,回想捕鸟人近些日子总结的情报:“没用先生”茅采翰,会做机关傀儡的宋明,前来投奔的金丹修士袁松津,还有白峻波,加上那个不知底细的冬鱼,嚯,人才不少啊。
但是认真说起来,哪一个人和林德都没什么血缘关系,何能为“家”呢?
家……
他忽然笑了起来。
心里涨起柔软的情绪,他之前还是一个无父无母,不知来历的孤零零的孩子。
现在他身边就有那么多人了。
乔宅,乔老爷一声吩咐下去,侍从们忙忙碌碌地筹备宴席,聘请名楼大厨来做菜,在宴桌附近驱虫熏香,马车运来硕大的冰雕貔貅,口含夜明珠,入夜了貔貅身冒凉气,口中夜明珠澄透生光。
奚存青来得不早不晚,他来时林德正缠着白峻波要与他“比划比划”,挑的木刀木剑,松散地斗了几招,有来有回,白峻波先看到了奚存青,人一愣,木刀就被林德挑飞了:“小白你看哪呢?”
白峻波扬了扬下巴,林德一转身,毫无芥蒂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大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来?”
“你是大忙人嘛。”林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不忙的。”奚存青伸手,被挑飞的木刀回到他手里,挑眉,“来比划比划?”
林德急忙举手投降:“打不过打不过,我投降了!”
“别懒,我又不下重手,你怕什么,来来来。”“我不!”林德抱着木剑一屁股坐地上了,死活不肯起来,奚存青强行把他提起来,林德赶紧把剑丢给白峻波:“快快快,丢掉丢掉。”
白峻波伸手还没接到木剑,木剑骤停,悬空转了一圈,又到奚存青手里了,林德屁股挨了下打,剑硬塞到他手里,沉着脸说:“拿着!”
看来是要玩真的。林德满脸苦涩,不出意外被奚存青打了个落花流水,什么招式在他面前仿佛都成小孩耍玩具,毫无招架之力。
“不打了不打了。”林德丧气地丢下剑,奚存青刚扫出去的刀势瞬时收回来,轻轻斥了句:“一点都不认真。”
“别老是打击我啊,像这样我得练到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林德很是忧伤,想好的目标天下第一融雪境仍是没看到眉目,连武功都差奚存青十万八千里,什么时候才能到把奚存青吊起来抽?
奚存青摸摸他的头,安慰:“好好练总会追上来的。”
林德:“呸。”横眉冷眼,很不高兴。
奚存青也意识到了,沉默下来。
白峻波瞧着直发愣。
侍女走过来轻声告知宴会就差他们三位落座了,暂时丢下刀剑去赴宴。乔海印正与冬鱼说话,谈笑风生;半月化成人形,穿着中规中矩,两眼只盯着桌上的肉菜,要不是半日一直按着她,她早迫不及待饿猫扑食了;袁松津正襟危坐,不茍言笑;暮鼓和宋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笑得还挺开心,看着心态不错。
冬鱼向他施礼:“施主好。”
半月很给面子地说:“过来吃饭啦,等你等了老半天,菜都要凉了。”
半日道:“别听她的,没等太久,菜刚上呢。”
袁松津抱拳:“少爷好。”
宋明抿着嘴笑:“少爷好。”
暮鼓称恩主,说话中气十足。
乔海印特意把主座和次座让出来,抚着椅背笑道:“出去这么久,终于回家了,过不了几天又要去上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转向白峻波道:“小白都晒黑了啊,过来坐过来坐。”
一大桌,十个人,坐着稍微有点挤,气氛热闹得像过年。
林德忘却了之前丁点不快,和贪嘴的半月拼起酒来,烫过的酒酒味很薄,带着淡淡的药香,不容易喝醉。而半月对自己的酒量一点数没有,喝不过四碗头顶就蹿出猫耳,猫尾巴也露出来,摇着摇着差点就自己掀了自己裙子,冬鱼苦笑着按住她裙子,半日劝她少喝点。暮鼓说我这里有味熏香可解酒醉,刚拿出来就被满脸通红的袁松津一把夺过去猛嗅一顿,嘿嘿笑着说好闻好闻,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还会玩这种脂粉花活儿啊,暮鼓辩解香道不专是为了女子服务,是为了风雅,为了所有人……鬼魂库克悄悄戳了下学生,白峻波不动声色地拿了只鸡腿伸到桌下递给这位老师。宋明趁乱夹了好几块肉骨头丢下桌,宴桌下是他豢养的一只漂亮的紫绶松鼠,胃口大,吃得快,一直扒着他小腿要,他的举动被酒醉但万分关心肉菜数量变化的半月发现了:“你养的什么!”赶紧抱在怀里,“我养的松鼠,不能吃!”松鼠也怕半月身上的猫味,两腮鼓鼓嚼着骨头瑟瑟发抖。
林德抿着酒笑:“你养的松鼠好看哎,让我摸摸?”
宋明搂着松鼠递过去,奚存青站起来帮林德接住:“紫绶松鼠啊,毛色金黄,背上天生一条紫毛皮,像官服绶带,所以叫紫绶松鼠。一般大官家里爱养这个,要是有紫毛混金毛的,又叫紫金绶鼠。”宋明把它养得油光水滑,显然平日的伙食水平不低。
林德举着尾巴蓬松的紫绶松鼠,笑道:“半月,我觉得它比你瘦,羡慕吗?”
半月十指弹出猫爪,龇牙咧嘴:“你有病,你找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