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了!”有人嚷了一句,果然岔路口出现了,钟兔牙的向导松了口气,神态轻松,引着众人走上“熟悉”的右路,林德看着罗盘指针,方向指的没错,心里不禁嘀咕起来,真没错?
幽寂的丛林弥漫起不详的雾气,向导大声道:“这是靠近黑风崖的兆头,黑风崖就是爱起雾,大家小心,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要应声,也别随便攻击,这段时间最危险的,有……”他的话骤然卡住了,化成暴跳地鬼哭狼嚎,“蝎子!有蝎子,救……”他脸色由红转紫,众人急忙拥上去抢救,蝎子被一人扯下来踩得咔吧一声,声音爆脆得像摔破琉璃,那人嘶了声,“好硬的东西!”差点把鞋底扎破。
随行的高手不是没准备清毒的药物,及时救下了向导一条命,向导虽留住了一口气,面色红紫,意识陷入半昏迷状态,几乎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钟兔牙皱着眉,指派自己的一位客卿背着向导继续前进。
他不得不对程石头赔着笑脸说:“老人家,麻烦你了。”
程石头面无表情:“我是游哥儿的向导,多带几个人罢了,谈不上什么麻烦。这条道走不了太远,多少年没什么人踩了,路肯定会被草淹掉,只能看树种辨方向,其他的不顶用!”
顿了顿,他再说:“有路就是稍微好走一点,不能保证没危险,各自小心。”
钟兔牙连连点头:“是是是。”
游景天嘟囔:“还真是巧了。”
林德默不作声。
如程石头所说,狭窄的山路很快就淹没在茂盛的草丛中,程石头是靠辨认“路”边树种识别方向的,时不时拉下大树枝条查看叶子,丛林的迷雾越来越浓,视野范围内出现了第一只寒鸦,寒鸦的一大特点就是靠近爪子的羽毛为白,爪子表皮也比其他品种的乌鸦颜色更浅,俗称“丧手套”。
程石头小声道:“看,应该离黑风崖不远了。”
一干人纷纷点头,林德悄悄看一眼罗盘,罗盘指针也定住了,它偏移得非常稳定,差距很小。他突然非常好奇,罗盘指的路和程石头引的路究竟有什么不同?至少目前为止,除了丛林飘渺的雾气,倒霉得很不偶然的向导,他们还没遇到特别大的危险。
这个时候……他仰头看了看天色,雾气隐约朦胧,颜色颇深,应该是中午了吧?
忽有一人出声:“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众高手左顾右盼,游景天疑惑:“哪来的声音,我没听到啊,等等,刚才是谁说话?”
众人悚然而惊:“不是我!”“我刚才也没说话。”“谁?”“好了!”眼看众人脸色越来越不安,声音越发嘈杂,吵得人心烦意乱,钟兔牙断然喝止,他看向程石头:“老爷子,怎么回事?”
程石头擡了擡眼皮:“还能是怎么回事!越靠近黑风崖,类似的怪事就会越多,防不胜防,别瞎嚷嚷就行了,越说越慌,听我的走,准没错。”
他话音未落,一阵孩童的窃笑随即响起,众人脸色皆变,笑声细细碎碎,忽远忽近。游景天吸了口气:“要是小白在这就好了。”白峻波修的窥真望气术对勘破鬼魅有极大帮助,在他想象里,这片林子已经到处是魑魅魍魉在直勾勾地注视他们,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程石头大喝:“走着!”健步如飞,“早点趁中午阳气重的时候整完,还愣着做什么!”
众人急忙跟上,程石头一个老头儿,跑起来健步如飞,速度惊人,高手们身体素质自是毫不逊色,跟着程石头无脑狂奔,林德勉强跟上,四周鬼哭之声愈演愈烈,仿佛在紧紧追着他们的脚步,根本不敢回头往后看。
“游哥!游哥!”林德气喘吁吁的,“你慢一下,有问题……”
罗盘指针一下转了个大弯!
“哎呦!”一人忽然身形一坠,消失不见,冲在前头的数人止不住势头,相继“跌”进草丛消失,刹那间拔地而起,身带灵光,显然是紧急情况下激活了随身符箓,惊险地飞回了地面。而程石头早不见踪影,与此同时,一股刺激腥臭随风而来,大批寒鸦哌哌尖笑着从林中飞起,俯冲而下。
游景天陡然一惊,转身就跑:“这里不是黑风崖!”
雾气中传来一声震天虎啸,游景天恍惚了下,忍不住回头看去,看不到尽头的迷林赫然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前方就是一道赤裸裸的悬崖!那些疾冲的高手都是失陷悬崖里了去。
正在此时,淡雾笼罩的悬崖高高跃起一头白虎!它体型庞大得惊人,跃起的巨大身姿错眼看去几乎有三层楼高,嘴边的胡须还有新鲜血液滴滴答答淌下,白虎重重落地沉闷地一声响,随即弓背发力疾冲,将来不及闪躲的高手高高撞飞,那人惨叫一声,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白虎仰头张嘴,咔嚓碎骨,吃甜点般吃了下去。
火球自白虎腹下爆炸,一个人影持刀从白虎腹下疾划而过,白虎痛吼,一尾甩去,大树倾折,偷袭的那人一闪而逝,而白虎腹部皮毛划出道口子,却没流血,显然损伤并不严重。
钟兔牙大吼:“撤!赶快撤!原路返回!”
“游哥,我们跑吧?”
游景天速度比林德强远了去:“这不废话么!”
环境形势实在对他们太不利了,已无人关心程石头躲去了哪里,钟兔牙的几位客卿且战且退,丛林里火光冲天,吼声阵阵,雾气退散了少许,天上的乌云墨色却越发浓重,阴风大起。
鬼魅和乌鸦的尖笑愈发密集。游景天被数十只寒鸦偷袭得硬生生逼停脚步,寒鸦的叫声尖利且刺耳,游景天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愤怒地祭出数张符箓爆燃驱除,寒鸦收拢翅膀咻的一下闪躲开,可怖又凄厉的尖叫无孔不入,游景天再想拔步,脚踝被一团冰冷握住了,低头一看,脚边是一张血糊糊腐蚀得没有五官的脸,他本来不可能活着,抓着他脚踝的力气却大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