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整合教育资源,市里几所公立学校选择合并,对外仍以岸北市实验中学为名,三中仅作为一个分校存在。
不过据说,这个分校几乎荒废,还是掩盖不住这座城市的冷清。
“高中的地理书上讲……”
要重视东北,要振兴东北,鼓励新一代东北人返乡就业创业。
可几天之后,他们还是会踏上出关的火车,出国的飞机,做漂泊在外的游子。
叶绍瑶和季林越接受了实中的邀请。
校方给他们预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希望他们能够发表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
“演讲,”季林越悄悄问她,“你擅长演讲吗?”
“你擅长吗?”叶绍瑶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她当年面对摄像机都说不出所以然,怎么会有演讲的天赋。
坐在校长室,她一番搜索:要念一下午的讲稿大概需要多少字?
百度回答:华夏人的习惯语速是一分钟150字左右。
一个小时接近万字。
一下午就是好几万字。
晕字了。
她怂恿:“水还没烧开,现在跑还来得及。”
就不该本着情怀冲动答应。
校长起身泡了壶茶,茶叶在壶里沉浮,最后安稳躺在壶底。
他擡眼看见季林越欲言又止,示意年轻人别客气。
“你想说什么?”
季林越语言很平静,每个字看似不慌不忙:“动员会,能不能创新?”
……
走进校内冰场时,高三学生们还如履薄冰,以为校领导又冒出什么折磨人的巧思。
但左看右看,校长不在,年级主任不在。
只有两个穿着同款棉服的人面对面站着,女生突然笑岔气,头抵在男生的胸口。
“他们的手臂上有国旗,”眼尖的学生发现,“他们是国家队的。”
看不清面孔,不敢贸然上前的学生猜测:“运动员?”
那不奇怪了。
校领导怎么会把动员会开在除操场和礼堂以外的地方。
叶绍瑶刚夸季林越英明神武。
既然大家都在学海中游到迷茫,他们索性跳出施压的怪圈,把枯燥的演讲改成上冰。
门口躁动,聚集的学生逐渐多了,叶绍瑶组织进行热身活动。
“你们是叶绍瑶和季林越吗?参加冰舞比赛的那对?”有人举手问。
叶绍瑶扬着嘴角:“对。”
“今天下午是你俩带我们?”
她又点头。
“你们的出场费贵不贵?”
“……”
那倒是友情出面。
又有人问:“我们今天要写多少字的会后反思?”
她一噎,这些孩子都过的什么日子。
季林越打断这场问答会:“热身结束就有序上冰。”
“希望你们可以暂时忘掉学习,全身心放松,”叶绍瑶补充,“仅限今天下午。”
身体动作一顿,脑子将他们的话语快速加载翻译。
随后,高喝在教学楼间碰撞,回荡。
“万岁!”
……
机票上的日期还是会来,手机自动发出出行提醒。
坐高铁前往首都,视野逐渐逼仄,开阔的平原多了树木,多了山坡,多了由矮及高的平房。
“下一站,山海关。”
出了山海关,几乎再看不到平原的影子,轨道在城市间穿梭,窗外只有小到可怜的农田。
他们又离开了家。
“下一站,首都。”
他们在首都停留的时间不长,航班在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得赶着做。
首先得去一趟首体大,和导师碰个面。
师徒几人难得见一回,穆百川也到了唠叨的年纪,往哪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嘴里念个不停。
关于他缺席的成长,还有令人糟心的毕业论文。
“你俩的文献综述谁也别嫌谁,趁这个月再好好改一改,一定要有时间逻辑。”
叶绍瑶点头。
到底是谁给体育生发明了毕业论文?
退一万步讲,世界上怎么会有文献综述这种东西。
她合上电脑,抱着文档欲哭无泪。
离首体大不远,拐两个弯就能到体育总局。
保安对他们还有些印象,每次来都是聊运动员的训练保障,他不止一次看见各路主任下班时愁得挠头。
不过这次来,他们另有目的。
助理引路到仓库,拣配小组正在分装衣服。
“姓名?”
“叶绍瑶和季林越。”
“花滑队,”工作人员做好记录,介绍说,“一人一只行李箱,箱里包括服装十二件,背包等配件五件。”
为了迎接奥运赛季,国家给他们新订了队服,从内搭的立领长袖,到不常有用武之地的小挎包,一应俱全。
有其他项目的运动员刚从仓库的里间出来。
他们不必认识,只需要瞄一眼对方胸口上的五星红旗,就知道彼此共同的名字:华夏国家队运动员。
队服的样衣挂在墙上,被墙面衬得雪白,“A”的字标比横幅还要鲜艳。
“比上两个赛季的设计好看。”叶绍瑶向季林越发表看法。
“这只是第一批服装,”工作人员说,“你们是冬奥会选手,年底还要拎一箱衣服回去。”
到时候,还有开闭幕式的穿搭,和特别设计的室内室外领奖服。
希望能有用处。
……
时隔一个多月,他们重新回到滑冰学校的训练馆。
叶绍瑶和正在室外练体能的朋友们打了招呼。
分明是久别重逢,但她丝毫没有拥抱或感慨的冲动。
毕竟每天都在网上见面,这些脸都看腻味了。
“格林教练今天心情不好。”Eva提醒。
叶绍瑶停住脚步:“怎么回事?”
“18年禁赛的那对意大利组合会在下赛季重返赛场,”Eva说,“现在正在里面试训。”
禁赛三年,这对组合的能力依然不可小觑,完全有机会在落选赛拿到冬奥资格,加入冬奥会的混战。
赛前投奔IAM是个明智之举。
但格林教练并不乐意收留有污点的运动员。
Rowan摊手:“科瓦尔教练似乎很欣赏他们的节目表达,想收进组里。”
所以,两位教练就注重运动员的能力或人品展开一番辩论。
到冰场报到时,格林教练打开的话闸还没关上,逮着他俩说了一箩筐,无外乎图案舞的质量。
等看了他们的上冰情况,又是一顿输出,一个训完另一个顶上。
叶绍瑶偏头,冲季林越无奈地笑了笑。
难怪那群老朋友们不敢当出头鸟。
说完问题,格林教练收了脾气,给组里的聊天群转发消息。
“对了,多留意ISU的文件,最近将启动大奖赛的抽签仪式。”她说。
因叶/季在上赛季世锦赛中成绩优异,今年自动拥有两站大奖赛资格。
但为避免出现运动员在选站上的失误,尽可能确保比赛公正,ISU决定以抽签形式分配下赛季分站赛的名额。
抽到哪,全凭运气。
五月底,GP各站参赛名单在国际滑联官网上公示。
ISU贴心,给叶绍瑶和季林越分到的站次并不连轴,加国站和俄国站分别在十月底和十一月底。
如果能顺利进入十二月的总决赛,他们也有足够的调整和复盘的时间。
但坏就坏在,白黑组合的站次和他们一模一样。
两组的战火要从美洲烧到欧洲,再到亚洲。
Eva无所谓。
她和Rowan的韵律舞练得有模有样,自由舞沿用旧节目,每天上冰任务轻松,把劳逸结合贯彻到底。
倒是叶绍瑶仰天嚎叫:“要命,咱们这赛季的设定是宿敌。”
她还想靠大奖赛的积分冲一把世界排名,好在冬奥会上占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