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气,傍晚的黑也就到来的格外快。
按理来说,像这种突如其来的暴雨通常都是过雨,过不了多久就停,但这场不是,反而愈下愈大,愈演愈烈,没有半点要止的意思。
铺天盖地的雨帘密不透风地包围着这两个快玩疯了的孩子。
寒冷和饥饿感涌上来,二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停舟……”
天色越来越黑,杨达的心里开始有些害怕了,他拽住安停舟的胳膊,从而止住了他继续向前的脚步。
“这是哪啊,这么晚了,我们要不回去吧。”
“没……没事,你怕什么?”
安停舟那时的年龄到底还小,兴奋劲一过去,四周又冷又黑又阴森,耳边只有连续不断的雨点砸地声,他自己心下又何尝不是在发毛。
但这家伙向来好面子,装模作样地一拍杨达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这我经常来,我认识回去的路。”
实际上来是来过几次,能找回去这句话却是假的。
强撑面子而已。
有研究曾表明——雄性生物从幼崽时,就比较喜欢展现出自己比同类的勇敢和无畏,以获得心理上的荣耀感。
只不过方式比较幼稚罢了。
杨达“哦”了一声,深信不疑地跟着安停舟调头往回走。
停舟一直那么厉害,他说能找回去,那就一定能找回去。
他攥着书包带想,表情又变得有些苦恼。
呀,坏了,书包里的书都湿透了,明天肯定要被李老师骂的,说不定还要请家长,他爸绝对又要打他,希望明天他爸没有喝酒,那样……
正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
忽然——
“救命——唔唔唔……”
什么声音?
思绪被中止,两个孩子的脊背瞬间僵直,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都是竖起耳朵想要论证自己听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觉。
雨很大,雨声很嘈杂,将掩半掩那些不被人所发觉的隐秘的罪恶。
隐约之中,有挣扎时才会发出的衣料与肢体摩擦的声音,那细小的气音还是在时而冒出来,混杂在雨里。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停……”
安停舟一把捂住了杨达的嘴,也将他声腔里还未来得及发出的音节给全部堵了回去。
是……是绑架吗?他听他爸讲过的。
安停舟紧张起来,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万幸,二人几步之遥的地方,恰好有一个可提供隐蔽之所的单元楼。
少年应激下的智慧与果敢在短短一瞬间内爆发了出来。
安停舟当即拉着杨达躲了进去。
二人蹲在二楼没有玻璃的窗框后,缩成一团,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微微打着颤。
身处高地,视线当即明朗了许多,只见个孩子,往方才他们站的地方走去。
“老三怎么还不来接应,一会条子追过来就全完球子蛋了。”
其中一个男人暴躁地把孩子使劲箍了箍,骂道:“小兔崽子老实点,要不老子给你放放血。”
“等等吧。”
他的同伴看了他一眼,谨慎地环顾了下四周后才开口道:“雨太大了,可能路上耽误了,我说这蒙汗药怎么回事,你怀里这个这次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打晕她,别再出什么岔子。”
“啊?”
第一个男人看了看他怀里不停挣扎的小女孩,道:“就这么大点,我一掌下去会不会就给她拍死了?最近管得严,抓这么个可不容易,死了太划不来了。”
“他们是在……”
杨达拿胳膊肘碰了碰蹲在他旁边的安停舟,满脸遑然却又在极力压制,指着
“恩。”
被他碰到的人面色发白地点了点头,把他又往窗边到这里拉了拉,确认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后同样把声音压得极低:“我爸说了,这些人特别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所以千万别发出声音。”
杨达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两个孩子满心惊恐地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就这样吗?
安停舟将拳头握得发白,他继续透过那方寸缝隙,将目光投落下去——小小的女孩还在高大的男人手下不停挣扎着,却只能换来愈加粗鲁暴力的对待。
那……他就眼睁睁地在这里看着吗?
他的爸爸可是人人赞誉的英雄,他是英雄的儿子,难道就只能像个狗熊一样的在这里窝着?
……太丢脸了啊。
一道惊雷下来,瞬息之间,将少年稚嫩的脸庞映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