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邓一峰和谢墨白,这就有所谓。因为利益、因为站位、因为理念,所以他们必然各持己见、斗争不休。
现在换成了房地产和工业地产,顾幼岚和谢墨白。事情只会更复杂。这对母子的利益一致,但理念立场,却天差地别。
林曦想想都为谢墨白头疼。她自己都拿不准的事情,当然也不敢瞎出主意。
只能建议说:“我老师这些年,开始转向研究宏观经济。而且他现在,也正好担任集团的咨询顾问。我回头找他多了解了解。”
虽然,路予教授的观点,也未必完全正确,毕竟经济不是数学。但至少,他是相关的领域专权威人士。听听他的看法,作为参考,也不失为一种路径。
林曦虽然给不了建议,但她知道怎么调节谢墨白的情绪,摊着手,把话题引开道,“哎呀!看来我这个总助,做的还是不够称职啊。”
谢墨白的眉眼,果然舒缓了一些:“已经很称职了,简直超额完成任务。”
他表情真挚地到:”“昨天我因为一些事情,很受刺激,差点钻了牛角尖。幸好有你在。”
谢墨白微微揽住林曦,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别想太多。有些决定哪怕艰难,也只能我自己去做。”
林曦微微闭目,也就由他去了。
谢墨白爱怜地为她拢了拢头发,这才退开几步,走到阳台,远眺窗外。
阴雨蒙蒙,拥翠湖颜色一片暗淡。湖色秋光澹绕斋,雨声虫响各啼哀。哪怕一步迈出,伤人伤己,他也不打算回头了。
谢墨白将昨天休息时脱下的外套,从衣架上取下。他的领带,昨天被林曦脱下扔了。
林曦四顾。从电视柜上拿过领带,走过去准备递给他。
没想到,谢墨白却微微低下了头。
林曦一怔,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将领带套在谢墨白脖子上,交叉绕过穿成结,然后轻轻收紧。
然后又退后一步看了看,领带打的还行。谢墨白身材高挺,幸好自己个子也不矮。给他打领带,不用踮着脚尖了。
谢墨白面色柔和,顺从地由着林曦,重新为他系好领带。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走。这会儿,他是真舍不得离开林曦。
但一来,这里没有换洗衣物,洗漱不方便。更要紧的是,一张一弛,现在最好给林曦先留些空间。
谢墨白心中暗叹,他是真想任性一些,找个理由留下。干脆等到明天,再一起去上班。但是他向来最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经过昨天,谢墨白已经发现了。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林曦对他很心软。而且他有一个猜测,需要再寻机验证。
耐心!谢墨白,你要耐心!
所以,谢墨白还是保持克制,准备先离开。
林曦赶忙起身去拿车钥匙:“小谢总,你昨天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住处或者回集团?”
谢墨白看看手机,上面已经多了好些个未接来电。他把屏幕亮给林曦看,“我猜,妈妈有派人去住处堵我。”
“你送我去新买的房子吧。那里收拾得差不多,也能住人了。”正待擡步,他正巧眼角瞥见一盆兰花。
谢墨白走近几步看了看,夸赞:“这是你养的?很漂亮!”品相确实很好,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
“这是上大学的时候,从花鸟市场淘来的。”林曦跟着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当时这盆花,都已经蔫得不行了。我看着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花,养死就太可惜了。所以,捡漏抱了回来。”
提及此事,她也很得意:“我后来花了很多功夫,终于把它养了回来,一直到现在。”
谢墨白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那它遇见你,是遇见了救星。”
林曦低头一笑。一双美目闪着喜悦的光芒,如碎钻,如繁星。t她手心向上,修长白嫩的手指,轻捋叶面,“这么漂亮的花,它值得。”
谢墨白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低头浅笑的模样,简直要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若有所思,深深地又看了一眼兰花。
顾幼岚一直给儿子打电话打不通,让人去找他也找不到。简直是又气又急又担心。
昨天,晚上谢立言就又哄又劝。最后还是祭出装病大法,说他累得有点脑胀头晕。顾幼岚才勉勉强强按下脾气,一起休息
今早,她随便吃了两口菜,喝了小半碗粥,就摔了筷子,起身去拿手机。一手按在腰间,一手拨号码。
谢立言的胃口倒没受影响。但是看这样子,今天饭后读报的活动,势必要取消了。他大概浏览了一下各版面,将其中一页折了个角。有一篇他还要抽时间细看。
然后便劝道:“幼岚,先别打了,把饭吃了。墨白要是愿意接电话,肯定会回拨过来。他要不接,你再打也没用。”
顾幼岚恨恨地道:“他不接就不接!只是这孩子,赌气开车走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能让人放得下心。”
她又把手机放到耳边,一边道,“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谢立言无奈摇摇头。之前还和他说,咱们儿子不让爸爸妈妈费神。。
“墨白他都那么大了,现在都是集团ceo了。他的事情,他会自己管好。晚上开个车而已,有什么好操心的。”
他端了碗和勺子过去,“马上就要立秋,本来就是肺金克肝木。你还这样动气,不怕伤了身体?”
“先趁热把粥喝了,这加佛手和枸杞一起熬的,疏肝理气。”
顾幼岚拿过来,三口两口喝完,把碗塞回去,又接过帕子擦拭。
谢家用的碗,小小巧巧的,本也盛不了多少东西。谢立言本想劝她再喝一碗,但见她这样子,只得无奈道:“”算了算了。你这正在气头上,吃下去也不容易消化。”
他略略扬声:“小赵,让梁医生给太太抓一副消气的茶。看看是放陈皮,还是放玫瑰花。或者放胎菊吧,太太火气大。你们煮好送来。”
顾幼岚噔噔噔噔,跑上楼梯,回了卧室。谢立言跟了回去,只见妻子坐在梳妆台前抹泪。
哪怕谢家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该瞎的时候瞎,该聋的时候聋,该哑的时候哑。但顾幼兰生性好强,依然不愿意让人瞧见,所以躲回了卧室。
她恨声道:“我早就说过,陆昕就是个祸害!墨白跟她搅在一起,绝对没有好果子!”
顾幼岚一下子扭过身,问丈夫道,“”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喜欢陆昕!为了她,不惜和我们做对,这样伤害自己的爸爸妈妈?”
谢立言心想,他可没被伤害到。但看妻子这副模样,他识时务的把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他很有策略地转移话题:“咱们儿子,过去就是太听话了、太省心了。所以,他破天荒闹个小脾气,你就受不了了。你再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远的不说,就说郑源,就说钟沂。这都是常来常往,你看着长大的。郑源喜欢上他们家百货商场的一个柜员。闹着要和她结婚,跟他爸妈不知吵了多少架!”
顾幼岚虽然管得严,对儿子的交际情况严防死守,但其实不如谢立言消息灵通。只是,谢立言一般只过问大事。对于这些小儿辈的儿女情长,知道了就当不知道。
“啊?”顾幼岚惊讶到:“郑源的这孩子,虽然一直有些跳脱,但以前看着还算忠厚。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子?真是狐朋狗友!我们墨白可不能再跟着他一起混了。”
谢立言按按太阳xue:“集团的事情,墨白现在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瞎混。再说,咱儿子也不是那个性子。”
他继续说:“还有钟沂,刚刚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是在校大学生,就在陆家的画廊兼职。钟沂最近没少买画。”
顾幼岚立马皱眉,“这不就是包养吗?郑姐他们两口子也不管?”
谢立言不赞同地道:“什么叫包养?都是世交家的孩子,幼岚,咱话可别说这么难听啊。”
“郑姐老钟两口子做什么要管?钟沂又没结婚,人家单身,也没脚踏两只船。谈个女朋友怎么了?花点钱而已,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顾幼岚十分反感,不悦道:“你们男人,对于这种事情,可真宽容。”她沉着脸,问:“你怎么知道的?”
谢立言好脾气解释:“郑源事情闹得有点儿大,瞒不住。只不过,你的性子嘛,嗯……”
他向绝口不提顾幼岚性格严厉、令人惧怕:“你对孩子品行要求比较高。大概怕你听了生气,所以没人敢和你提。至于钟沂,人家也没瞒着?大大方方谈恋爱,无非是不以结婚为目的。”
顾幼岚厌恶道:“我们家不许出现这样的事情!”
谢立言笑着替老婆揉揉肩头:“各家有各家的风气。咱们家,从我到墨白,哪个不是洁身自好?便是二弟一家,小珏还小,但谢瑾和程瑜,可都也是规规矩矩的孩子。”
他笑着劝道:“这么想想,咱们墨白,已经很好了。”
顾幼岚心中怒气稍解,但委屈又犯上心头,声音哽咽,恨铁不成钢道:“墨白他什么地方都聪明,怎么就在这个上头糊涂!我不让他和陆昕在一起是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了他好?”
“陆昕性格又不好,能力又不行,品行也堪忧!她只会成为墨白的污点,不但帮不了他,还会给他拖后腿。”
“就是陆辉活着,我都不能答应墨白和陆昕俩在一起。何况陆辉死了。大帮子人,算盘打的精,想着盼着扒着亲戚吸血!”
“你想想那陆耀是什么人?连他亲大哥都害!对于侄女、侄女婿,肯定更是提防利用。连周家都看不上这门亲事,墨白他糊涂啊!他怎么就不知道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
她忍着忍着,但表情却有些难以控制,带上了一丝哭腔:“孩子他现在埋怨我……”
顾幼岚一下子回身,趴在了梳妆台上,肩头不住颤抖。
作为母亲,她必须要为孩子挑选最正确的路。可是作为母亲,哪怕再坚强,她也无法直面儿子的怨恨。
谢立言连忙扶着她的肩头,俯下身劝道:“谁说儿子他怨你了?没有的事情。咱们儿子最孝顺了。怎么会怨他妈妈?”
“你睁着眼睛说瞎话。”顾幼岚哭道:“如果不怨我,昨天怎么会跟我大发脾气?他一定是怪我,怪我把他送去了国外读书,他和陆昕。”
“幼岚,这都是陈年旧事。你先起来,别趴在那儿,压得闷”谢立言又劝又哄,“你先起来,我跟你说件事儿,说一件儿子的事儿。”
他就知道顾幼岚的脾气直接在她耳边道:“你真觉得,咱们儿子喜欢陆昕啊?”
顾幼岚哭声一滞,赶紧起身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