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噗嗤一笑，就见蒋云生继续大倒苦水：“其实，我也不想来自讨没趣。结果吧，集团规矩大于天。”
他无奈摊摊手，吐槽道：“我们部长硬是不肯让人家嚼舌头，说我们没有集体意识。这个锅可背不得！死活每年都要亲自点兵。愿意来要来，不愿意来还是要来。”
林曦给他瞎出馊主意，“你就不能和你们韩部长抗争一下？”
“我抗争了，没抗争成功！”蒋云深更郁闷了：“我们部长说了，什么时候我脱单，什么时候七夕活动就不用我来了。当然，其他集体活动还是要去的。”
“哈哈哈哈……”林曦声如银铃笑靥如花，对蒋云深抱以同情的眼神。
见他目光哀怨，林曦便打趣道：“剩下的活动环节，看来只有咱们这两个孤家寡人，凑做一堆了。”
她也很幽默地拿自己开玩笑：“我是九千岁，你是锦衣卫，咱们两个起来那就算……厂卫一家嘛。”
林曦这就是自我调侃了。古代皇帝的贴身大太监，他们掌管东厂，工作范围甚至包括帮皇帝批阅奏章，被人戏称为九千岁。
锦衣卫更不用说，那是古代的特务组织，负责监察百官。和内监部的职能颇有异曲同工之处。锦衣卫和东厂合称厂卫，一般都受秉笔大太监的节制。由于顶头上司都是一个，所以厂卫一家，算是自己人。
林曦是集团总助，蒋云深是内监部的组长。从某些角度来说，这样吐槽倒也算恰当。
蒋云深一口饮料呛在嗓子里，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差点笑出了眼泪：“林曦林曦，算我求你了，讲笑话前能不能给个预告？我们部长只是打发我来凑个人头，却想砍他一刀，让他在这损失一名牛马。”
林曦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一边嘴上不饶人地道：“不至于不至于。我也只是一时脑抽，来参加了活动，可不敢在这里埋伏韩部长的心腹爱将。”
接下来的趣味活动极多。每一轮，主持人都随机抽选男宾女宾，配成组合进行挑战。也可以主动举手报名。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总之，没有哪次抽到林曦和蒋云深。想也是，工会的人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去轻易招惹这两位？
后半场，果然是在林曦和蒋云深的闲聊中度过。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个庆幸的表情。这种场合又不好提前溜走，幸好还有个难兄难弟。
二人干脆一边观看台上的节目和活动，一边或吐槽或评论：“这个帅哥看着阔以啊！思路挺敏捷。”
林曦继续道，“长相很不错，谈吐看样子也挺绅士，招女孩子喜欢，说不定今天就要脱单了。”
蒋云深笑了一下，跟林曦道：“我打赌他不会。”
林曦瞥他一眼，不由得吐槽：“难道当代男士的审美要求，都这么高了？在场这么多位优秀女同事，他一个也看不上？”
蒋云深略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这个同事我清楚，身边的女友就没断过。”
林曦一脸看神奇动物的表情，“你还知道这个？我们蒋组长还有闲工夫八卦呢。”
蒋云深无所谓地道：“他之前谈了同部门的一个同事，结果又劈腿了子公司的另外一个同事。前后两任女友差点闹起来。”
“他这个罪魁祸首，差点就被开除了。不过人家工作能力确实不错，部门主管力保，后来开会研究了几次，才决定低调处理，但是降级警告。你说我们内监部知不知道？”
林曦对此人的印象顿时180度倒转，国昌集团不禁止内部恋爱。但是兔子专吃窝边草就算了，还同时一连啃了好几根，这仍然是犯了忌讳。
她笑着道，“没想到你们内监部主抓风气，还要管着员工的个人作风问题。”
蒋云深直接道：“林曦，你还是进入集团的时间太短。集团和所有企业一样，追求高效赚取利润。但相对而言，集团还有一种大家长作风。”
林曦惊奇地看着蒋云深。大家长作风，也算不得什么好词儿。
蒋云深举手道，“首先声明，我对集团没得意见。在我看来，大家长作风也没什么不好。一直都在强调每一个员工都是集团的一份子，要让所有人共享集团发展的红利。这你知道吧？”
林曦点点头，蒋云深接着说：“内部不盛行酒桌文化，不强制996……”
他t见林曦不以为意，立即打补丁：“当然，工作做不完加班，这是难免的。但据我所知，大部分人是为了绩效、为了业绩，主动选择加班。”
他吐槽道，“但其他有的集团，我就不点名了，企业文化极度内卷。就算手上的活干完了，在整个氛围‘感召’下，也不得主动自愿推迟下班。”
蒋云深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林曦接口：“不提倡，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要足额发放加班费？”
“是啊！”蒋云深立马肯定：“加班费是从部门或子公司的整体绩效盘子里，分出来的。磨洋工一样的加班，会犯众怒。”
他接着又说，“在地方统一规定基础上，每年还有额外5天的父母照护假，5天的育儿假。产假也延长30天。”
蒋云深做了个你懂的表情，“而且你们前段时间和工会，不是还在忙乎福利保障计划？给员工家庭实现兜底。”
“所以你得承认，和同类的集团企业相比，国昌集团的员工福利待遇，算是比较优厚的了。”
林曦点点头，她也同样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因为和这些有关系，所以集团内部的人事变动似乎不大？”
人事问题已经有些敏感，但她和蒋云深也有些交情，也能浅浅聊上几句。
蒋云深瞬间会意：“集团的人才队伍确实比较稳定。虽然工作节奏快，除了一些实在无法适应的，主动选择跳槽的人，还是少数。”
林曦想了想道：“国昌的福利已经是一骑绝尘。整个盘子也大，有足够的上升空间。”
理论上，一名基层员工只要努力，可以一直晋升到集团副总裁。毕竟前人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四大子公司的总裁，全部都是从普通员工做起的。
对，也包括万宁。万宁一进集团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背景和人脉。他就是从商务部的普通职员做起，后来逐步晋升，被一直致力于发掘人才的谢董看重，把他调到总裁办重点培养。从此万宁才有了谢家这座靠山。
林曦的前任张扬，最开始是子公司的人。因为能力不俗，进入了人事部的视线。后来又在谢董视察时，表现优异。后被调入总裁办。
蒋云深总结道：“至少总的来说，集团还是更看重个人能力，而不是家庭出身。理论上，只要普通员工努力工作，一样能够出人头地。”
林曦笑着道：”懂了。整个集团内，靠着父母空降的，就只有我们小谢总一人。”
蒋云深吓得连忙道：“林曦，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胆子大，可别捎带上我。”
林曦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然后道：“刚才说到大家长作风，你接着说。”
蒋云深随意地道：“让所有家庭成员吃饱穿暖，然后再管头管脚，这不就是大家长作风吗？集团确实管得很宽。”
他面上有些无奈道，“有些集团，是不过问员工的私人生活和个人作风的。至少，不是那么在意。”
“但咱们国昌就不同了。碰到职位晋升的时候，这些是要纳入考察范围的。”
这些林曦是真不知道。她进入国昌没多久，就成了总助，可谓是年轻权重。但以她的现在年纪、现在的职位，下一次晋升，显然还远着呢。所以，林曦根本没把短期晋升作为职业目标。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夯实根基。再加上她入职以来，都在尽快熟悉业务，而后连轴转地配合谢墨白的各项行动。对于国昌集团的内部晋升机制，林曦肯定重新了解过的。但其中的细节、潜规则，还真不是全部了了。
听到蒋云深这么说，她确实有些诧异。后者给他解惑道，“所以，除非是个人和工作能力远超同侪，不然个人的品行和作风就会被拿出来端量。但凡有些上进心的，如何能够不爱惜羽毛？”
林曦恍然大悟，她努努噜嘴道：“所以，就算刚才那个童升，无论是个人谈吐、还是对工作的思考，都有一定的见地，但是……”
蒋云深不以为意地道：”集团内部卧虎藏龙。童升是很优秀，但跟他同样优秀、或者比他更加优秀的，还大有人在。他就是因为作风问题，已经错失了一次晋升的机会。”
“当初他被处理，算是低调了。可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过了一年，他还是被从晋升名单上拿下来，还是我内监部写的报告。你看，我们内监部总做得罪人的事情。这又有什么办法？”
林曦小声道：“怪不得你说，他这次肯定不会脱单。但凡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哪个女生肯要这样的男朋友？”
她想了想，安慰蒋云深说：“你们内监部是为了集团负重前行。再说，你们只需要向董事长小谢总负责，别人的看法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蒋云深一副想开了的模样：“我也习惯了。”
林曦这才转回刚才的话题：“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咱们集团确实是大家长作风。”
蒋云深拿下巴示意了一下，饱含深意，“所以你看，今天来的，都是哪些人？”
林曦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