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写信的迟盛被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写错了字。
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她。
她脸上挂着温和却暗藏杀意的笑容,温柔地对他说:“其次,我健康地活着,感谢的不是上帝,而是我健康的饮食习惯和优良的生活作息。”
“……你怎么还偷看别人写信?”
他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我的隐私!我爱用什么字就什么字。”
他说着,很固执地用笔涂黑了写错的字,用力地改成了‘地’。
态度冷硬道:“我现在就乐意用‘地’了,你写你自己的去,别老想着抄别人的信,有点自己的创意。”
“……”
作文一句话当作三句话写的人还知道什么叫做创意。
姜知杳已经可以预料到班会那天,他当众念出赞美信,最丢人的不会是他,而是自己。
这种惨状让她一连几天都对迟盛展现出过分的关心。
他上课试图看漫画书的时候。
她幽幽地喊他名字:“迟盛——”
他茫然扭头。
她语调淡淡:“这次我们是最后一名。”
迟盛面无表情地把漫画放回抽屉。
“我不看行了吧?”
然后极其有骨气地补充一句:“你放心,下次要还是倒数,我这辈子不碰漫画。”
音乐课上,王志强给他传纸条。
她截住没给他。
迟盛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
她说:“你写完了吗?”
他挑眉道:“差不多,也就还剩林秉良跟温琦的。”
这意思就是,他只写完了她一个人的赞美信!
姜知杳沉默片刻,不容商榷道:“那你写吧,写完我再给你。”
这种丧心病狂的控制程度让迟盛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大课间张闯他们来找他出去打球。
他脱了外套随便塞进抽屉,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时看见了接水回来的姜知杳,她拿着水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种如芒在背的注视,让迟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我操!”在门口等着的张闯莫名其妙,问他:“你干嘛哥?就等你去打球呢,你坐回去几个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拔掉笔盖,“写作业。”
“哪个正经人作业没写完就去打球?”
他抑扬顿挫、一字一顿地教育门口的朋友:“你们就不能搞搞学习?”
这种让人咂舌的转变,一度让王志强以为迟盛被人掉包。
他从黄涟艳那儿借来平安符,在他身边转着圈跳大神。
“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来显灵,保佑我朋友尽快回来,小鬼退散、小鬼退散!”
温琦从包里拿出手机,飞快拍了一张然后迅速塞了回去。
关楚迎老远就冲她喊:“回去发群里!”
温琦擡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是人吗你们!”
王志强怒瞪温琦:“我矜矜业业驱鬼,你鬼鬼祟祟偷拍?”
温琦吐吐舌头:“留住精彩瞬间嘛。”
迟盛被吵得耳朵发麻,指了下门口,对王志强说:“滚。”
王志强麻溜地把平安符放进口袋:“好嘞哥。”
抓着张闯和关楚迎就走了。
“吃饭去吃饭去,反正不是我们值日。”
姜知杳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从讲台>
回来时看见教室被夕阳切割成两半,一半是金色的,另一半是黑色的。
窗外的天边布满彩霞,树叶被风吹得晃动,几只鸟从枝头飞走。
站在窗边拖地的人丝毫没有发现美的眼睛,动作敷衍潦草地随便动了动,自己干活不怎么样,还指挥擦黑板的林秉良:“没擦干净,上边儿还有字看见没?”
林秉良皱着眉回头看他,却听见咔擦一声。
站在班门口的女生一只手拿着抹布,秋季校服袖口挽到手肘位置,另一只手将手机放回口袋。
迟盛眯着眼看她:“你在拍照?”
姜知杳装糊涂:“有吗?”
“拍到我的话就删掉啊,肖像权明白吗?”他低声威胁。
女生无辜地摊开手:“没拍到你呀。”
她指着窗外:“拍的是晚霞,你是晚霞吗?”
“……”
他看向林秉良。
林秉良转头继续擦黑板。
温琦走向另一边窗户,嘴里喃喃道:“刚才怎么就——”
“突然看不见了呢?”
楼道传来追逐打闹的声音。
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四人看看走廊,又看向教室。
最后叹气得整齐划一。
连贯得像是从绥北机场出发的飞机在天空拉开一道很长的航迹云。
久久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