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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六便士29 那样的梦,她做了四十一次……(2 / 2)

赫远征偶尔也给她写信,逐一向她汇报院里的每一个孩子,让她放心在北京过好日子。

住上了大房子,有自己的房间,每顿都有肉吃。

日子当真像赫远征祝愿的那样一点一点好起来,直到……

1995年末,王贵平升了职,一向在老婆面前低三下四的男人突然有了脾气,开始喝酒和晚归。

偶尔喝多了酒还摔东西,这在前两年是前所未见的事情。

秦雨开始害怕,给赫远征写信的时候提到男人出息了就变坏,字里行间有心疼吴艳红的意思。

赫远征过了很久才回信,说他半工半读上了夜校,明年他就可以参加高考,考上了就能去北京上大学。

心里全是美好畅想和期待。

秦雨也为他高兴。

孤儿院来了新的院长,而长大的她们终将飞出牢笼,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秦雨答应他好好学习,将来也考大学,考北京的大学,考他念的大学。

可是这一天没等来,秦雨的噩梦就开始了。

那天吴艳红班上有个学生丢了,她配合警方寻找,半夜了还没有回家。

秦雨写完作业看到外面下雨了,关紧了门窗拉上窗帘才去洗澡。

雨天室内闷热,秦雨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肚子饿得咕咕叫。

平时这个点儿,吴艳红会给她煮碗面,或者蒸一碗鸡蛋羹,今天她人不在,秦雨只能自食其力。

在厨房里捣鼓的时候,门开了。

去朋友家吃饭的王贵平回来了,酒足饭饱,走路都发飘。

看见王贵平,秦雨下意识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心里隐隐不安。

王贵平和吴艳红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宽厚善良,秦雨来这个家不到三年,周围的邻居对她们只有夸赞,从未有过指摘。

可是她就是觉得奇怪。

人生在世谁能做到十全十美?

她总觉得有些人的善是可以演出来的。

譬如王贵平。

他摔东西,骂老婆,关起门来并不能算得上是个多好的丈夫,可是外人又不知道。

那天雨势在夜里加重,窗外风声雨声猫叫声此起彼伏,秦雨的卧室里书本文具散落一地。

她没有叫,因为王贵平一直堵着她的嘴。她也没有逃,因为男女力量悬殊,她被摔在床脚磕的那一下就疼得钻心,她根本逃脱不了。

那天是第一次。

事后王贵平以喝醉酒为由,跪求之下获得了妻子吴艳红的原谅。

秦雨以为那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却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她不会告诉别人,那样就可以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样的梦,她做了四十一次。

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夜晚,吴艳红没回家,王贵平撕下自己伪善的面具,压在她身上。

起初秦雨以为吴艳红是不知情的,她会找她哭,后来次数多了她逐渐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默许的,也许那些晚归的日子,她根本没有事情要忙,只是刻意回避,为王贵平留足作案的时间。

秦雨想过要逃跑,回宁安县去,可是她寄给赫远征的上一封信一直没收到回信。

赫远征也不知去向。

她能去哪里呢?

警局?

不是没有想过报警。

事实上也的确报过。

但不是她报的警,是对面楼的一个小男孩儿。

可是没有用,民警来了,又被王贵平和吴艳红夫妻两个人毕恭毕敬地送了出去。

当时的民警姓陆,王贵平叫他陆警官,两条烟就将人收买。

秦雨看着陆世康离去的背影,绝望就是在那一刻冲进的胸膛。

那个报警的小男孩儿被大人拉着,再三发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后来那个男孩儿就被父母接走了,再然后,王贵平身中四十一刀,刀刀不致命,身体里血液流干而死,死状极惨。

而她的妻子被一刀毙命,去得很快。

动手的那天秦雨没有遭到侵犯,她去了同学家,等吴艳萍回了家以后她才回去,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紧接着就听到了她们夫妻的丑陋计划。

她们将近五十岁,没有自己的孩子,吴艳萍在王家一直不受待见。

王贵平现在工作风光、收入稳定,本可以和吴艳萍离婚后再娶,可是两人碍于街坊四邻的眼光一直佯装恩爱,实际早已同床异梦。

当初收养一个快成年的女孩儿,就是为了给王家传宗接代。

吴艳红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们想的很美,想让她怀孕,然后悄悄咪咪生下来假装是她们夫妻的孩子,母子两个一起养。

呸。

呸呸呸呸呸。

这样恶毒的人有什么必要留有后代,秦雨自认为是替天行道,也是为自己报仇。

她从来不后悔犯下那起案子,也不后悔后来的自首,唯一后悔的是不该把赫远征也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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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你妈妈当年犯罪是有苦衷的,当时的律师和法官都很同情你妈妈,她绝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惨无人道。”

纪柏煊只说了秦雨被领养以后的遭遇,再之前和赫远征的故事,他暂时做了保留。

有些事情不必一下子全说出来,否则恐难以消化。

纪柏煊将赫惟抱进怀里,感知到她麻木的情绪,良久良久没有松开。

“老纪,”赫惟消化了好久好久,声音从喉咙里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在。”纪柏煊抱紧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

“当年那个报案的小男孩……是你吗?”

赫惟问他,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

纪柏煊点点头,“对不起,当时……我没能救她。”

那时候法制建设远不如现在,人们心中没有法律只有成见,人言多可畏,qj这样的罪行很多受害者本人都不愿揭露,更何况他当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对不起,惟惟。”纪柏煊自知自己当年的报警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么多年,每一次看向赫惟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他心里的负罪感无一日消散。

他对她好,爱她护她,即便把命都给她,仍觉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