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毒性发作,男人忽觉天昏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捏紧手中的匕首,往祁逢的方向靠近。
只不过还没等再次走近,他已经被人扯住了后脖颈,用力地拉出了马车。
千日醉到了。
一共有三四个人,他们脸上都带着特制面具,下半张脸完全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个人极快地解决了方才的男人,有人掀开了马车帘,见到祁逢手里的令牌,颔首道:
“千日醉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祁逢被他接出来,闻言摇摇头,提醒道:
“还有一个人没回来,你们记得留活口。”
说罢,有人先带着祁逢离开,留下两人埋伏另一人。
祁逢本以为千日醉会带她回摄政王府,却没曾想她直接被带回了祁家。
“时局未定,夫人先回祁家以便保身。”
谁也说不准今夜会发生什么,饶是邬沉,也不敢把她留在摄政王府。
于是她只能等。
祁家三房都去往赴宴,府里只剩祁老夫人,她见着祁逢回来,甚至惊讶地用手绢捂住了唇。
祁逢被摄政王府护住这件事,她是从祁独玉口中知道的。
祁独玉也很不可置信,他那夜便要入宫,如今祁逢跑了,他该怎么和延兴帝交代。
祁独玉想过将事实告诉延兴帝,让摄政王和他直接撕破脸,但祁老夫人不同意。
自从贺鸣秋一事沉冤得雪,祁老夫人每夜噩梦缠身,每每午夜醒来,她总觉得是贺鸣秋找她诉苦。
当年没有留下祁逢,如今这个关头,祁老夫人是不同意将祁逢再次抛弃的。
“我们欠逢儿的太多了,你这一次一定要救下她,就当是对当年鸣秋的补偿。”
况且,祁老夫人虽然身处深宅,但是她瞧着这一场博弈,摄政王的赢面似乎更大些。
祁独玉以前站错队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时刻,如果压错了宝,祁家都会被他连累,既然祁逢已经选择了摄政王,还不如跟祁逢赌一把。
就当她迷信吧,祁老夫人此刻总没来由想起那句祁家的贵人。
愿佛祖保佑,让祁逢真的是祁家的贵人。
祁老夫人难得紧张,她将祁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大姑娘,你怎么回来的?有没有伤到?”
祁逢摇摇头,目光看向祁家紧闭的大门:
“我怎么回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他们会怎么回来。”
祖孙两人难得同心,交握双手,焦急地等待着一个消息。
一个决定祁家生死的消息。
太和殿中,转眼又剩下了邬沉一人。
他也在等。
良久,青年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步朝殿外走着。
“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你今夜死在慈宁宫,对外只会是好皇帝大义灭亲,与太后双亡。”
“你如果不想死,明日中午之前,所有世家一定会知道今夜发生的所有事,你挟持民女一事,也会人尽皆知。”
“如果你还想再争,就在这里接着坐下去。但孤提醒你一句,今夜一过,你认为你的胜算,还有几分?”
失了臣心又丢了民心,他还能拿什么与邬沉争。
是死也要做邬家人,还是背上肮脏的血脉,现在就由他自己来选。
延兴帝闭上了眼睛,他不甘心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邬沉勾唇,笑得讽刺:
“九年之前,你继位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