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营帐里面一片漆黑,磨牙声、呓语声、打呼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此时已是深夜,帐子里面的同僚早已熟睡,二人也不敢扰人清梦,就在门边摸索着找了个空位胡乱躺下。不多时,萧致远的呼吸也渐渐深沉起来。
苏玉言裹紧被子侧过身,望着从门缝露进的几缕月光,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忧心着见不着哥哥,一种恐惧感瞬间席卷而来,瑟缩着翻过身,心绪繁杂,无端飘散:一下子想起小时候贪玩磕破了脑门,妈妈叫她枕在自己腿上,仔细帮她清洗着头发……一下子又想起梨花树下,沈烨将自己扣在怀里,温柔地轻吻……
想着想着,眼皮竟开始沉了起来……
一觉睡到天亮,营帐外渐渐响起脚步声,远处传来士兵铿锵有力的操练,她揉揉惺忪的眼,打个哈欠翻个身,却在睁眼的那刻愣住了。
一、二、三,脑门正上方悬了三张脸,不对,准确说是两张脸,因为其中两张分明是一模一样。
“嗨呀,好标致的小伙子。”
“嗨呀,好白净的小伙子。”
“看这小身板,弱不禁风,跟个娘们儿似的。”
“哎,醒了醒了,他醒了。”
苏玉言吓得推开他们坐起身:“你们……你们是谁?”
“你就是新来的军医吧!太好了,这下我们又能多两个帮手。真真是救命的活菩萨!”其中一个少年热情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眉飞色舞地说着,两条粗重的眉毛七扭八拐,眉骨下的两只眼像是叫人在脸上随便划拉了两刀。粗眉小眼,怪异得有趣。
“在下苏宇,见过各位兄台,初来窄到,还请多指教。”苏玉言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朝大家作个揖,羞怯又亲和。
“我叫曹磊,你随大家叫我磊子就好了。”说完又指了指旁边两个年纪稍长的男子:“这位是钱不离,这位是钱不弃。你应该看出来了,他们俩是双生子。”钱不离不齐……这名字还真是取得妙啊。苏玉言点点头,心下觉得有点好笑,那紧张便已去了一半。
又同他们闲聊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个叫曹磊的聒噪少年竟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话痨,脑子里想到什么嘴里就往外蹦什么。至于那一对双胞胎,说起话总是来一唱一和,真是有意思得紧。
“阿宇,你终于醒了。”正聊着天,萧致远忽然撩开门帘探身进来,一双沉静的眼看着她,透露着师长的尊严。是了,从今天起,自己就是他的徒弟,要正式跟他拜师学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