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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2 / 2)

他的副驾驶几乎没人坐过,但也理应确定钱夹主人是谁。拿到手后他擦了擦,把它在掌心中摊开,参差不齐的银行卡不足他留恋,夺人眼球的是那张年代久远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居中的两个后脑勺。

宛如时光回溯,这张照片也仿佛有魔力,让人挪不开眼睛,舒行简愣在原地呆滞地盯着它看,不觉屏蔽一切事物,某个瞬间他好像回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韶光。

翘课,打架,地下恋,二十一楼,历历在目,多少荒唐事!

“手机借我。”林壑没问缘由,直接掏出递给了他。

电话由姜女士接通,舒行简先亮明身份,“姜女士,您儿子的电话。”

“宝贝,你有十八个未接电话,十二个都是这个号码。”

他的目的是确认手机是否在家,不在家的话他权当把车借给林壑代步,稍候自己开回诺曼继续工作。

“知道了,您帮我存成联系人。”他侧脸瞥过去,视线在林壑头顶上的光弧驻足半秒,“备注……林院长,您也存好。”

相较于江鹄,姜晓君分得很清他和林壑这个干儿子的关系,不过是维持面上的母子关系,平时净是别人奉承她,至于存号码这种小事,姜晓君用不着亲力亲为,但自己儿子的话她还是照做了,仔细输入备注,一样是林院长。

林壑单手掌控方向盘,腾出左手伸到副驾驶,舒行简揉搓着指腹,开口道:“再借用一会。”接下来办正事。

手机没有外壳,由内到外都很新,舒行简点开相册,区区一千多张照片,应该没有钱包里那张,莫名失落。

不得已开口问:“钱包里那张照片……我怎么不知道?”

高速旋转的轮胎忽然放慢,车速直降三十,“周恒拍的,拍完手机就被没收了,学期末才拿回来,然后我就自己留着,没机会传到洛杉矶。”

空调出风口把舒行简烘的很热,浑身暖烘烘的,莫名的,胸口又燥又闷,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他不禁幻想他和林壑之间没有任何变故,他宁愿牺牲如今的事业有成,换一个当年疯长的愧悔。

舒行简调整座椅靠背往后一倾,双腿放肆伸远,从兜里摸出半盒烟,微微张开唇瓣叼着,不久后点燃。

“林壑,我当年那么自私你是不是光记着我的不好了?”自作主张同意转学,生拦硬挡不让他来美国,幼稚死了!

“啊?”林壑听得云里雾里的,突然想到喝醉那茬儿,真当自己都交代了?“你啊,都能晃瞎我了,哪有不好的?”

屡屡细烟柔和地向上飘,如影随形,绿灯一跃变红,不浓的烟味飘过来,林壑倏地夺过去,呲牙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开始吞吐云雾。

舒行简很不爽,“抢我的干什么,没有就闻味!”

“不都是二手烟么,没区别。”

车子缓缓提速,林壑苦口婆心地劝说:“没说不让你抽,别染上瘾就行。”他掏出一条口香糖扔到舒行简腿上,将手肘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说:“快到家了,嚼一会儿。”

调侃道:“你别说,挑烟的眼光真不错,抽多长时间了?”舒行简拨开口香糖丢进嘴里嚼,瘪脸吹泡泡。

林壑胳膊一伸摸着对方的裤兜把那半盒烟抢到手,“我都要了。”

“五六年。”还挺光荣,脸上微微溢出狡黠的笑容,像是校园中的劣等学生,专门和老师对着干的那一类。

舒行简换个轻快的语调,腔调却寡淡,“姜女士知道我抽烟,复发那阵儿瘾还大,可我在国外她管不了,最后也不了了之,停药以后才好了一点儿。”听起来味同嚼蜡,淡而无味。

复发?!

林壑探出夹着烟的两根手指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高耸的路灯一次次飞快地扫过他的面颊,深不可测的深情似乎焊在了脸上。

“复发”常用于医学概念,概括来说是指患者情况进入稳定期后,初发病的症状再度显现,原来,舒行简一直隐瞒他的身体状况。

调查就医记录的难度如同大海捞针,不现实,况且已经过去了九年,任何医院的数据库都不会有舒行简的记录。

“我心情不好就想找点营生干,不是非抽不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道理不用你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小孩不限于年龄,舒行简的幼稚执拗不比小孩轻,林壑睨他一眼,拍了拍他的大腿说:“多说点,我听着呢。”

舒行简摆起了架子,拱了拱后背坐直,“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我干嘛说那么多?”

林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行,前两天搭你的车,怎么还你人情?”这是个坑,有人情来往说明关系不熟,没到不在乎的地步,但怎么个还法儿林壑都占便宜。

忽明忽暗的光线晃过舒行简微微扬起的下巴,嘴角凹出不明显的弧度:“我心肠好,不在乎这些虚的。”

倒车入库,林壑开玩笑说:“心肠好对我热乎点行不行?”

车门紧锁,空间密闭,这是舒行简逃不掉的问题,他摸黑整理衣服,偏过脸说:“改天送你两盒烟成吗?”

这语气诚恳又不客气,稍稍收敛后伸手碰了碰林壑的手背,语气中沁着柔和与隐约撒娇,隐隐诓哄的语气:“饿了,想回家吃饭。”

腾空扬起一只手,凸起的关节逼近舒行简的视线,他下意识躲开,又愣愣地僵在那儿,任由宽大的手掌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林壑编了个谎言:“医院有急事,我回去一趟。”

“上次那件事,江叔叔又为难你了吗?”林壑唇角一勾,眼珠黑亮,倒映着他的面庞。“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

兴许是林壑口中的急事过于棘手,天刚明未明时,书房隔壁传来了声音,洗澡后接电话,舒行简没仔细听,继续啃着面包看文献。

上午九点,舒行简把工牌挂上脖子,冲一杯浓咖啡,公司邮箱当即弹出了两个红点,是技术部新品研发的会议通知,会议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到十一点。

凯尔贴心送上两块榛果巧克力,打探舒行简和司机的关系,舒行简干笑两声说,他就是个普通的工程师,配专属司机太过了,就是一个朋友。

朋友这种关系存在着坚固的内核,不容崩塌的表象,以及不会断开的联结,甚至比肩亲情,用来形容他们好些。

会议持续一个上午,舒行简摸出兜里震动不停的手机,接通了电话,先恭敬地称呼林院长,笑着问,有什么事。

“我中午要去机场一趟,出去吃饭用车吗?”舒行简做贼似的走到门后,拿起笤帚乱扫,瞎说:“中午聚餐,可以坐同事的车。”

笃定遭拒,亲耳听到却有些空落落的,“你不问我去机场接谁?”那声音轻微刺激到了耳膜,舒行简把手机拿远,提溜笤帚扫地脚线,交代的语气多坦诚,舒行简猜测道:“私车公用?可以按时计费。”

“银行卡密——”舒行简清清嗓子,慌了,“你,用不着,用不着这样。”

“我不跟你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