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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孤阴鬼火(1 / 2)

10孤阴鬼火

他蓦地收紧手指,想象着她曾经的做法,用力攥紧玉观音,仿佛这样就能体会她被混沌吞噬时的绝望与恐怖。压抑的心情透过观音像传进他心里,他紧紧闭着眼睛,任由懊悔冲刷着心脏。

突如其来地,他的手臂被人举了起来,欢呼声和麦克风的“嗡嗡”声围着他转。他茫然地望向周围,发现一个穿着亮片西装、造型夸张的男人一边举着他的手,另一边对着麦克风兴奋地说个不停。听声音,这就是刚才的解说员了。

一缕混杂沙土的血液缓缓流过来,弄脏了那双锃亮的尖头皮鞋。解说员夸张地叫一声,在观众的哄笑声中讲起了低俗的笑话,理所当然地抓着方谢谢往后退,远离克拉肯的尸体。

刚被懊悔浇熄的怒火“轰”一声重新燃起,方谢谢毫不迟疑地甩脱解说员的手,叫道:“走开!”解说员一愣,这才意识到方谢谢一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笑容凝固了半秒,接着忽然“叽里呱啦”讲了一堆。最后,他将话筒递到方谢谢面前,似乎是让他说两句获胜感言。

看到那根话筒,方谢谢心生厌恶,正要弃之不顾地走开,迈出一步又改变主意,劈手夺过话筒,放到嘴边。

见他打算说话,原本吵闹扰攘的观众席立刻安静下来,毕竟每个人都对这个神秘的二号挑战者充满了好奇,一心想听听他的声音。

没想到——

“笑君子,你给我听着!”

——闯入他们耳朵的,是出人意料的明亮嗓音,尽管那声音中正有怒火熊熊燃烧。

“你把我惹毛了,我决不认同你是猎人!从今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揍一次!你最好还没把我的引路者怎么样,否则你连挨第二次揍的机会也不会有!我说到做到!”

怒吼透过数百个扬声器回荡在钢筋穹顶下。观众席先是笼罩在一片错愕的死寂中,紧接着,窃窃私语从各个角落传遍全场。观众的眼睛几分钟前还浸透狂热,现在却染上了惊恐与困惑。什么笑君子,什么猎人,什么引路者……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对这突然闯入耳中的一席话毫无概念。

但,毕竟还是有人听懂了。

搏击场外,一名身着职业套装的女性做完例行巡视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场内隐约传出“笑君子”三个字。

惊愕——只有一瞬。她倏地转身冲向搏击场。

当她猛力推开位于观众席侧面的大门,方谢谢正冲着话筒吼出最后一句话——

“——我现在就去揍你第一次,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将话筒丢回给解说员,罔顾后者苍白着脸色想要救场的努力,将白玉观音好生收进口袋,大踏步离场。

一刻钟前,他遍寻不着的出口现在就开在合金高墙上。他迎向出口,边走边扯掉束头发的橡皮筋,观众席间的议论、窥探全都被他弃置身后。心中越来越明晰的目标催动着他的脚步,他几乎跑了起来,飞一般地穿过出口。

耳边忽然响起清晰、精准的女性嗓音,“你不该来这里。”

方谢谢几乎立刻便回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他想也不想地倾斜身体,自下往上送出后旋踢,打算击中对方的肩膀令她失去平衡。没想到,腿才踢出一半便撞上了坚硬的阻碍。

“……!”

千钧一发之际,那名女性竟用手肘挡下了他闪电般的踢击。

讶异与阴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如他所料,是商霜。

她盯着他,嘴角因怒火而抿紧。

“——更不该对星君大人口出狂言!”

毫无征兆地,她的袖口寒光连闪,细如雪屑的黑针飞射而出,射进方谢谢的后颈与肩胛。针尖见血,即刻化作一丝丝轻而细的黑色冷焰,顺着针孔没入身体。

一瞬间,方谢谢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夺走了。身体里先是没了骨头,接着没了肌肉,连血管、神经都依次消失,最后只剩下橡胶似的皮囊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商霜居高临下地睨视着他,嘴角逐渐牵起了冷笑。

一成不变的走廊,一成不变的岔道,一成不变的金属地板……方谢谢看得快吐了。他实在很想看点别的,哪怕是搏击场解说员那张惹人讨厌的脸也好,可就连这渺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因为,他正像条死鱼一样被商霜扛在肩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直勾勾盯着匀速后退的地板和商霜一次次干脆地敲击地面的鞋跟,连合拢眼皮也办不到。几根头发一直在扎他的鼻孔,害他痒得要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甚至,商霜也不肯让他安安静静地为自己的悲惨境况而感伤一会。她一直在打电话,一开始是给笑君子。方谢谢竖直了耳朵听,可这个电话在几句简洁的“是”“明白”“属下这就处理”后便结束了。

接下去的这个电话便长多了。商霜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但方谢谢总觉得那种机械似的刻板音调消失了,这让他对电话对面的人产生了一丝好奇,可惜他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除非“白痴”就是那个人的真名——

“方谢谢跑到搏击场来了,你准备剖腹谢罪吧。信誓旦旦说只要送那张照片给他,他肯定会回茶楼自投罗网的人可是你。”

“是,看来你是白等了。白痴,这结果倒与你很相称。”

“你派谢必安去干了什么?”

“白痴,那种小鬼根本不必劳动谢必安。什么‘感觉很有趣’,我们不是在玩游戏,这一点我不想再提醒你。”

“算了……等等,你说‘谢必安送给他们门票’是什么意思?”

方谢谢挂在商霜肩膀上,被迫聆听这番对话。谢必安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是不是什么时候听谁提过……难道是爷爷?不不,感觉是最近的事,那就是大叔了。大叔到底什么时候提过这个名……那根线是什么?

眼角瞥见一根细至几不可见的白线,离地面约十公分,绷得笔直。商霜只要再迈一步,铁定会勾在上面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