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杨灵韵的固执也与日俱增,杨会拿她毫无办法。
好不容易联络上杨家剩余的力量,一路逃到即墨海边,属下原本极力劝杨会去东海上的岛屿躲一躲,既可休养生息,进而图谋“东山再起”,若遇到危险也方便逃去东瀛或南洋。
却被杨灵韵一口否决。
“我们去北方。”杨灵韵在逃亡中消瘦了许多,嗓子哑的快发不出声音,眼里却奇异的明亮。
杨会劝她:“你身子都这样了,去北边冰天雪地干什么。听话,咱们找个安全的小岛,先养好身子……”
“然后呢?”杨灵韵讥笑,“养好身子,然后呢?我们就能回大夏,哥哥继续当杨家世子,我还能当大夏的皇后?”
杨会:“……”
杨灵韵从前是小女孩脾气,对杨会不是撒娇就是故意蛮横,这般尖刻是从没有过的。
杨会很不适应,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去北方,也没有皇后给你当啊……”
杨灵韵冷笑:“哥哥,你们这几天偷偷商量的事,我已经听见了。我们杨家,在突厥还有朋友呢。”
杨会有点懵:“有是有……可现在边疆危急,都说突厥和大夏要开战了,就算突厥人愿意收留我们,那也不是安全稳妥的去处啊。”
杨灵韵鄙夷地看了杨会一眼:“要开战,才是我们的机会。不是说突厥有个力主开战的国师吗?让杨家的旧交引荐,我们去投奔他!”
“他背弃了我,大夏背弃了我们杨家,那我们就毁掉他的江山。”杨灵韵忽然笑的很甜,“我当不上皇后,也不会便宜了程宝缨!”
“正午时分,有艘渔船出海了?”
“是,公公。早上就一直阴着天,明眼人都能看出要下雨,那艘船的行迹便显得很可疑,港口许多人都注意到了。”
梁冲看看窗外,细雨缠绵。他心情也和天色一样灰暗。
两个时辰。
就差了两个时辰,又让杨会兄妹逃了。
这一逃,逃去了茫茫大海上,可不比在陆地上追寻方便了。
刘山见梁冲面色沉重,劝解道:“公公先别担心,从即墨出发,能去的大体上只有三个地方。一是向北,进入关外的无主之地。二是一直向东,航向东瀛。第三嘛,就是散布在东海的小岛了。那艘渔船撑不过更远的航程,他们的目的地一定就在这三处之中。”
梁冲思忖片刻,也认同了刘山的看法。
“若他们真肯去东瀛,一辈子隐姓埋名,当个异邦人……那倒是替咱们省了好大麻烦。”梁冲淡道。
陛下想要的的,从来不是那两个人的命,他是想将杨氏残余的势力一网打尽,免生后患。要是杨会杨灵韵去了东瀛,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了。
至于关外……梁冲回想起那两人在京城的时候,一个是无脑的纨绔,一个是娇滴滴的小姐,都不是能吃苦的。
一路逃亡至此,饱受磨难,杨会似乎还挂彩了……梁冲揣度,以那两人的性情,应当想要就近找个地方休养吧。
再说,关东苦寒,人烟稀少,想来组织不起太大的力量,但东海则不同,若是杨家残余的力量和东海的海盗、盐帮搅和在一块儿,恐怕会酿成大祸。
杨会杨灵韵两个人无足挂齿,但两百人就能聚众作乱,两千人就能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两万人……那可就是心腹之患了。
这样想着,梁冲做了选择:“先从近海海域的岛屿搜起,带上画像逐个排查,凡不是当地岛民的都要查到。”
两天后,宝缨回到了京城。
只是队伍并没进城门,反而沿着南城墙一路向西,来到了西山脚下。
西山大营里旌旗招展,甲光向日,遥远处吆喝声声,此起彼伏。
甚至连直属皇帝管辖的禁军也出动了……符清羽这是要迎难而上,不管身后了么?
宝缨看着远处飘扬的旗帜,有些怔愣,但很快又自嘲地笑了。
她还是习惯地去关注符清羽,替他担心,可符清羽的家国大事,又不会和她说。
任她误会,迷茫,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他只会冷眼旁观,连事后的解释都带着屈尊纡贵的傲慢。
那天,面对宝缨的质问,符清羽有些愠怒地说,回京后给你解释。
又是解释。
宝缨看得出符清羽很不习惯做这样的事,其实她也已经听累了。看符清羽不情愿地勉强自己,更累。
真的不要再互相勉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