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2 / 2)

雌皇:“……话?”

雌皇陡然发现那双盯着他沉静无波的眼眸中似乎钻进了两簇火焰,明晃晃地烧着,似乎不把什么东西烧干净绝不罢休,他有些害怕。

克里斯汀上前几步,第一次打破了五步距离的铁律。

雌皇咽了咽口水,口中脱口而出:“没有啊,我和汉斯最近都挺好的。”

还是汉斯柯达,明明站在他眼前的是自己,可他口中絮絮叨叨永远离不开他的汉斯。

克里斯汀伸出的手停在半路。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往往能够暴露内心,雌皇此刻背脊绷直,手臂绷紧,全身上下都是防御状态,这并不是一个雌父对待孩子的态度,至少他对汉斯柯达的亲近从来不是这种反应。

克里斯汀收回手,他的眼眸就像熄灭了的灯笼,空落落的只剩下个灭了芯的壳子。

不只是什么触及到了雌皇的神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神经质地抠了又抠:“是不是汉斯又做了什么混事惹你生气了?他只是玩性大,性子莽撞又懵懂无知,总是被骗,回头我教训他,你别生他的气,我们把事情解决了,好吗?”

“雌父,父王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知错犯错罪加一等……”说到这克里斯汀擡起眼,看着浑身僵硬的雌皇道:“汉斯柯达他犯错了。”

这一眼似乎包含什么深意,雌皇突然站起身拉住了克里斯汀的手臂。

“他从小就亲近你,你敬爱你,你是他亲哥哥啊,别的虫误解他怎么你也不帮着他?你怎么能不帮他?”

他的手很冰,指尖凉的厉害,手掌带着点儿热气,他抓着克里斯汀瞳孔颤抖:“你是不是和你弟弟吵架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吵架?你们不能吵架,你们是亲兄弟,亲兄弟!”

雌皇声音颤抖的喊出“亲兄弟”三个字,他的唇色很白没有一丝血色,颤抖地像是秋风中飘摇的叶子。

克里斯汀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裂开了一个豁口。

“他是你亲弟弟,你要护着他,你是哥哥!”

雌皇秀美的面容在此刻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狰,修建过后圆润的指甲尖扎进克里斯汀的手臂里,他手心那点热气似乎一下子飘走了,湿滑粘腻的触感像是碰到了一条蛇。

“汀儿,汀儿,你说话,你答应雌父好不好?”

曾经高贵无比雍容华贵的雌虫面容枯槁、口角溢血,他干枯的手指抓着克里斯汀的衣角满眼祈求:“汀儿,你答应雌父你要护着永远汉斯,永远!”

他的脖子好像变成了一根干木头,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墨绿色的眼眸中眼前的雌皇和那将死的雌虫逐渐合为一体,克里斯汀看到那时候的自己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您。”

夜色酒吧中一处闲置已久的VIP包厢中迎来了期待已久的贵客。

贵客喜静,酒吧的经理恭迎之后就识趣地关上门,里头没有闲杂人等,除了桌子上的两瓶烈酒。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点开了光脑,短暂的几声“嘟”后一个略带调侃的语气响起。

“哎呀,我们家殿下怎么有时间找我啊?您现在不是应该忙着谈恋爱吗?”

“喝酒吗?”

包厢里皮沙发上坐着的贵客从黑暗中倾身,昏暗的光线落下半明半暗就像一道分界线泾渭分明地将他割裂成对半,正是刚刚从皇宫里头出来的克里斯汀。

“怎么突然邀我喝酒,”躺在沙发上的威尔坐直了,他看了看腕表眉心一簇,随后站起身抓起随意丢在椅子上的外套:“你在哪?”

“老地方。”

挂断通话,克里斯汀端起酒杯,橙中带红的液体在精致的玻璃杯中摇晃,是一种漂亮又温暖的颜色,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空了的玻璃杯上映出一双结满了寒霜的眼眸。

烈酒烧喉,就像吞进去了一团火所过之处火辣辣的疼。疼痛会引起本能的抗拒,但它有时也是一个好东西,能保持清醒,也能冷静思考。

成长和疼痛好似总分不开,破茧成蝶的蝴蝶是否也忍受过无边的黑暗和痛楚?

谁都不知道,只有蝴蝶知道,一只活下来的蝴蝶才知道。